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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成为自己的哑奴替身 第20节

    那……难道是那个草包五皇子?穆湘西回想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由得在心中暗骂一句。

    “现在我江家军已到,有他们跟着多少保险几分,”康定候夫人瞧着她闪烁不停的双眼,叹了一口气,“贺君知想必还在那船上,你若真想去救他,就跟着我们不要乱跑,我自能保他无恙。”

    穆湘西被她唤回心神,想起贺君知又是一阵焦灼,匆匆在她手心里写道:有劳夫人了,红笺万分感谢夫人对世子爷的搭救之恩。

    康定候夫人有些失魂落魄地把手收了回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穆湘西催促,才下令江家军前进去游舫支援。

    一路走得十分顺利,那五皇子的人马虽然攻势凶猛,但一击不中后后继无力,加上云天照临阵不乱,从容对敌,想要打退他们并不算难事。

    穆湘西一行赶到时战火已经稍息,只余下零星破败残火还在船上烧燃,不难得知这里经历了何等的大乱。当时就算是穆湘西不被晃到湖里,这里也被丧心病狂的五皇子党射箭纵火烧了个精光,余下的幸存者也只能跳进河里避火。

    穆湘西不顾那船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冲进船舱里找贺君知的身影,把尸体一具又一具地翻起来辨认是不是他。她被未熄的浓烟呛得咳嗽,但依旧穿梭在这随时都要垮塌的地方。

    康定候夫人好声好气地劝了她几次,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只能无奈地看着她淹没在人堆里。

    穆湘西找得双腿都软了,把船上的尸体几乎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贺君知,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加担忧了,他如果不在船上,那必然下了水,那境况岂不是更加危险?

    她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这时,穆湘西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隐约的交谈声,似乎是江家军和谁起了冲突,声音有些耳熟。她举目望去,正好望见贺君知直视着她的眼睛。

    他人虽然看着没有什么大碍,但是不知为何似乎极为生气,冲着她大喝:“红笺,过来!”

    第三十六章 毒发

    穆湘西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就想走到贺君知身边,可是那康定候夫人却往她跟前一拦,阻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步伐停顿了一下,又听得贺君知在那头迫不及待地催促:“别管她,赶紧回来。”

    康定候夫人展臂止住贺君知的声音,朗声道:“贺世子何必如此心急火燎地要人,弄得我仿佛会吃人一般,我也没对这丫头干什么不利的事吧?”

    “君知也不太明白,夫人身边明明有这么多的丫鬟跟着伺候,为何总是格外留意我身边的一名小哑奴呢?”

    “我不过见她不慎落水,看着可怜救了她一命,随后她就不管不顾地要来找你,我便一并跟来了,这也算是世子口中的格外留意吗?”

    “既是如此,夫人现在就赶紧把人交还给我,”贺君知已经耐心尽失,“若真如夫人所说只是萍水相逢,现在就该把人交还给国公府。”

    说毕,又严厉地冲着穆湘西喊了一句:“红笺,在等什么,还不过来?”

    “慢着。”康定候夫人第二次不紧不慢地打断了贺君知的话,这下连穆湘西也觉得她十分莫名,明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落到她这,非要做出一篇一波三折的大文章。

    穆湘西在她手心里飞快地写道:[夫人还是让我赶紧回去吧,世子爷绝对不会打骂我的。]

    “他敢?”康定候夫人媚眼一斜,隐约透露出几分威仪。她重新盯着贺君知,目光也趋于严肃:“我知道这红笺在世子眼里不过是一名可有可无的哑奴,但我觉得这姑娘与我非常投缘,不知道世子可否愿意割爱,将她的卖身契送与康定候府,我愿出十倍的赎金。”

    贺君知脸上顿时连客套的假笑都消失了,就那么阴沉沉地铁青着脸看着她。

    穆湘西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沦为了两个人推来夺去的筹码,心中甚是不悦,再次想从康定候夫人身边挣扎出来时,被身后两个士兵一把架住了,她摆脱不能,怒目相视那康定候夫人。

    “与赎金无关,红笺我不会转赠给任何府邸,夫人若是想留人,也该问问当事人的意愿,她目前只会留在我靖平公府。”贺君知冷冷地说道,见穆湘西受钳,眼睛一瞬间眯起,身后的手握起拳头。

    “别以为你们带了几名兵本世子就不敢与你们硬碰硬,若是你敢伤她一根毫毛,本世子必定追究到底!”

    那康定候夫人听了不气反笑:“没想到与靖平公府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世子最后会因为一名小小的哑奴与侯府撕破脸面。世子舍得那些苦心孤诣埋下的暗线,因为这个小丫头毁于一旦吗?”

    “别废话,把她给我!”贺君知气得双眼通红,不顾仪态地一步步上前,向着穆湘西走来。

    穆湘西虽然说不了话,但是一直在伺机逃跑,这时见他走过来,动作幅度大地把身后几个士兵的身子都带得一歪。

    康定候夫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询问道:“你真的想和他走?”

    穆湘西连连点头。

    “就算回到侯府当一个身份卑微任人差遣的奴婢,连生命和自由都无法选择,也要回去?”

    这下穆湘西迟疑了一下。

    见她有松动,康定候夫人的眉间顿时掠上了一丝窃喜,以为说动了她,立马加大了话语力度。

    “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所有人都会对你客客气气的,没有人敢让你吃苦,没有人敢罚你。你还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用每天活得朝不保夕,还得处处看主子脸色。在我这里,你会变成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主子。”

    穆湘西倒不是为了这个才有所迟疑,荣华富贵她享受得多了,前世有多受人尊崇,需要对付的、失去的东西就会越多,她明白有得必有失,所以对于这些并没有什么执念。

    唯一能够打动她的东西,唯有自由。

    若是她跟着康定候夫人走了,以侯府与沈洵的关系,她必然能找到机会和沈洵单独相处,并且伺机把他杀了。

    可是她又有些舍不得离开贺君知身边,特别是他现在还中着毒,她还没有兑现承诺要帮他解毒呢,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贺君知看她居然有些犹豫了,顿时神色更冷了几分,他凉凉地讥讽道:“红笺,是我靖平公府配不上你的勃勃野心,若是觉得心动,不如你就跟她走吧。”

    穆湘西急忙回过神,冲着他摆手,眼见着他就要转身离开,慌忙之下一把用力推开康定候夫人挡在面前的手臂,不顾一切地冲着他奔了过去。

    从船到岸那么短短的一段距离,穆湘西却像是走了有好几米远,走近了才发现贺君知身上的伤比远处看着要严重许多,后背上有一条从肩头长到腰后的伤痕,浑身湿漉漉,头发都纠结成一簇簇的,应该是不久前才从水中上来。

    穆湘西不言不语地跟在他身边,她知道他在盛怒的情况下大约是不太想理她的,但心里又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个人离开,只能亦步亦趋地尾随在他两三米处。

    不知走了多久,一直到确定那康定候夫人看不见了,也没办法再追上来,贺君知才停了下来,穆湘西心中微讶,得寸进尺地快走了好几步,直到和他并肩。

    她刚拉了拉贺君知的衣袖,想让他转过脸来看她打手势,就见到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看着像是要直挺挺地往下倒。穆湘西惊得下意识改变了举措,变拉为扶,心里顿时溢满了焦急。

    贺君知是站不住了,在她的搀扶之下软倒了身子,几乎是半跪在地上,他的脸颊煞白,嘴唇发青,整个人都痛得发抖。

    这明显是毒发的征兆,穆湘西立马掀开他的衣袖查看。他手腕上的那一线青线已经蔓延到了整条手臂,她一把扒开贺君知胸前的衣领,发现那青线如毒蛇一般虎视眈眈的盘踞在心脉前,很快就要侵入进去。

    贺君知压着头一阵低咳,只觉得胸前在火热翻涌,倏然在穆湘西惊骇的注视下呕出了一口黑血。

    第三十七章 试血

    京都里不过短短一日局势就变了天。

    坊间都传五皇子大逆不道忽然起兵造反夺权,趁着秋猎游湖的空隙,先是在船上大开杀戒,又放火烧游舫。眼看计划要成,当今皇上即将要命丧火海。

    幸好太子沈洵机警有谋,早有预判,提前安插好了人手,找了替身掩护皇上,还在奔逃时替皇上挡了一箭,不顾自己命在旦夕,也要把皇上从危难间救出来。

    皇上在平定动乱后把五皇子押入天牢,感念太子护驾有功,罢朝三日,把他接入宫中的太医署,日夜悉心照料着。

    朝中众人都知道,等到太子完全苏醒过来的时候,现在所有规划好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的三大派系,都是在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下场的预设下划分的。如今五皇子因为愚蠢已经失去竞争机会,太子又肯舍出这条命来博圣上的心,就算皇上对九皇子心存许多愧疚,也免不了要重新审视一番这个被自己冷落了许久的三儿子。

    只要沈洵能醒,那他的太子之位就算是完全保住了。

    与此同时,代表着九皇子一派的靖平公也反常地匆忙告假关门谢客,说是府上世子受了伤需要好生休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贺君知在这场动乱中伤得不轻。不过此刻也没人顾及得到他,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太医署的沈洵身上。

    东厢一改往日的冷清静寂,变得热火朝天起来。王二姨娘和贺淑仪都心急如焚地站在主卧里,指挥着大夫上前问诊。她们边上还站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模样与贺淑仪酷肖,却比她多了几分硬朗英气,想来便是穆湘西从没见过面的靖平国公了。

    自那日贺君知在湖边咳血昏迷,已经过了整整三日,他这次毒发凶险,要不是身边还有个略懂医书的穆湘西给他及时吊命,又挨到云天照匆匆赶来搭了把手,贺君知这条小命估计怕是就要丢在秋场了。

    即便如此,他的毒依然十分棘手,加之他的身份地位摆着,就连素来颇有声名的褚思铭也不敢贸然下手医治,就怕一个不慎惹大祸上身。

    所以即便是有些凶险的法子可以冒险一试,他们也隐忍着装作不知,只一遍遍用参汤给贺君知灌下去。

    穆湘西见他们都是怯怯弱弱不敢当的样子,大着胆子和靖平国公作请:[不知国公爷可否允红笺一试?]

    靖平国公轻抚着髯须看她,他的目光不似贺君知那般锋芒毕露,也不像王二姨娘那般鄙夷刻薄,而是带着一股子平和的中正之气。他略微眯了下眼睛,似乎是在辨认她的身份,随即嘴里漫出一声轻哼:“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连这么多京城名医都说自己束手无筞,你是哪里来的胆子敢胡乱掺和?”

    穆湘西被他的一席不冷不淡的话说得咬了咬牙,随即又飞快打手势道:[奴婢之前就已经在研究世子爷的病症了。世子爷对红笺有恩,红笺万万不敢做没把握的事,但是人命关天,如今世子爷高烧不退,再烧下去恐怕有性命之威。奴婢虽然医术粗浅,但是也恳请斗胆解毒。]

    她的手语打到一半,让人看着云里雾里,还好身边还有怀玉在,有她做中桥,沟通起来也没什么障碍了。

    穆湘西刚比划完,就被王二姨娘一声尖锐的叫声打断了,她双眼蒙泪,凄楚道:“老爷,妾身请来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名医都说君知病危,这小丫头片子对医术知之甚少,此时这么冒失开口,莫不是要害君知的命?您可万万不能答应啊!”

    穆湘西心头对她武断的决定恼怒不已,又怕国公爷真的会信了她的措辞,届时,就算她撑得住,贺君知的毒也撑不住。思及此,她连忙继续比划道:[国公爷可否听我一言。现下世子爷正处于生死边缘,奴婢已经查出他说中的毒,正是那居于毒经首页的一线天。]

    [此毒非女子不可解,非血脉相合者不可解,非甘愿剖心者不可解,这也正是这毒的棘手之处。]

    靖平国公听了,眉头深深地拧起:“那照你说的,中了这毒不就是一个不治之症?”

    [如果按常理来推论的话,正是。]穆湘西不卑不亢地答,[不过也许是上天垂怜世子爷,让奴婢得以无意间知道,这血脉相合者的奇特之处。]

    说着她又和证明给褚思铭一眼,依法炮制地还原了一遍给靖平国公看。

    开始的时候包括许多名医在内的众人都对她的举动不以为意,等到那脸盆中的两滴血等了一会儿后真的开始慢慢融合,所有人都惊呆了。

    最后还是靖平国公最先回过神,迟迟地对着这盆血色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只见他嗓音干涩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成功?”

    这句话一出,穆湘西就知道这次给贺君知解毒的事就已经十拿九稳了,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的神情却变得更加凝重。

    [奴婢虽然知道国公爷救世子爷心切,但是奴婢不会撒谎,也许到最后……可能只有不到两层。]

    “两成?!”王二姨娘第二次失仪地叫了出来,“才两成的把握,你这个贱蹄子也配自称自己有办法?你可想清楚了,万一君知真的不小心死在了你的手上,你就给我一起去陪葬!”

    其实穆湘西已经是往大了吹了,她实际连两成的把握都没有。首先如果褚思铭不帮她,她连最简单的换血都做不到;其次,就算她已经知道了就算不是直系血亲血液也可以相融,但要真的能分辨出血液符合与否,也无异于是在大海捞针。

    就算所有的一切都具备了,哪里有人会真的心甘情愿地豁出性命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换血,这希望实在是过于渺茫,就连一向乐观处事的褚思铭也深表不赞同。

    不过穆湘西却像是缺了根筋一般,一定要死磕到底。她郑重地向着靖平国公磕了几个响头,道:[请国公爷放心,奴婢一定会倾尽全力,哪怕搭上自己的命,也会救醒世子爷!]

    第三十八章 针解

    莽撞应下这份苦差之后,国公爷便屏退了东厢熙熙攘攘的众人,独留穆湘西一人呆在贺君知的房里。

    穆湘西轻之又轻地在贺君知的床头坐了下来,生怕惊动了他,她扭过身把铜盆中冰凉的巾帕拧干,重新敷在他guntang的额头上。

    贺君知还坠在梦里,似醒非醒的模样,眼皮下的眼珠在轻轻滚动,颔下与脖颈间全是被折磨出的冷汗。

    穆湘西执袖伸手按捏着他因为疼痛而紧蹙起的眉心,直到贺君知随着她的动作而缓慢舒展开眉头,面色才带了一丝宽慰笑意。

    她从一边的桌案上展开一包特制的银针。银针是等会用来放毒血的,针管内部有个小小的凹槽,只消浅浅插入进心脉处,用指腹封住银针尾端,就可以极为方便地从心口采血。

    穆湘西执着针坐在床边犹豫了片刻,顿着久久没有动作。既是要取心口的血,那必然得先除去胸口的贴身衣物,可男女毕竟有别,她还达不到褚思铭那种把体肤视若无物的境界,脸上虽然还是佯装严肃,耳根却是红了个彻底。

    她怀着几分女儿家的羞涩把贺君知的衣带解开,拨开里衣露出里头大片白皙的胸膛,一线天的毒已经在心脉不过一寸的距离,状若毒蛇一般在心口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夺去贺君知的性命。穆湘西的目光如炬,呼吸集中一凝,手起针落,把细长的银针顺利没入了贺君知的心口处。

    一根异物忽然刺进体内最柔软脆弱的地方,若是放在常人身上,就算是在昏迷之中,也必然是会呼疼的,而贺君知却只是苍白着别过脸轻轻一哼,甚至还略带几分清明地半睁开眼睛来。

    [很快就好。]穆湘西见他睁眼,焦急地腾出一只手来蒙他的眼睛,还没等她触到贺君知的眼眶,他就支撑不住自己又重新半阖上了眼睛。

    穆湘西松了一口气,按住尾端把吸饱了血液的银针给拔了出来,针口处因为按压处理得及时,虽然有小部分的血涌出来,但很快就被撒上药粉止住。

    做完这一步,她松了一大口气,抬起袖子拭了拭自己不知何时流得满头满脸的汗,抿着嘴唇凝重地看着这一管含着一线天最本源剧毒的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