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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为你,倒衬得我多不知足一样。” 他明明早就习惯了不被偏爱。 才发现,那是因为他没得到过。 如今只尝过丁点虚假的偏爱,突然让他难以再忍耐下去了。 是很平常的时刻,他意识到,他没有家,哪里都不是他的家。 阮尘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卸下伪饰,眸光似冰在烧,直视着牧星海,发红的眼睛里滚落出一颗泪珠。 牧星海被慑住魂似的,一动不动。 阮尘的泪珠掉出来三四滴。 牧星海才伸出手,贴在他脸上,拭去眼泪,又低头亲了一下:“你知道我们刚刚熟起来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个怎样的人吗?” 阮尘不驯地说:“又无聊又孤僻的人吧。” 牧星海摇摇头:“是又空虚又孤独的人。” “人类总是会因为迷茫孤独而感到痛苦,所以得去做什么,填满空寂的内心,才能充实起来。阮师兄,我由衷地希望你快乐。” “我之前也空着,但被对你的喜欢填满了,我觉得很满足很快乐。” “把那些讨厌的人和事从你的心口挖出来丢掉吧,你也装进喜欢我,一定会比现在快乐。” “你想要什么,能给的我都给你,现在还给不起的,我以后想办法给你。” 一个比他小好几岁,还没有经济来源、没尝过人间疾苦的小少爷在说什么大话呢?阮尘觉得有点好笑。 但人的一生也只有在这时候能以不含任何杂质的感情说出这么冲动而真挚的话了。 喜欢?喜欢靠得住吗? 连血脉相连的父母都靠不住,抚养他长大的父母也只当他是累赘,那才认识没几天也没有血缘关系的牧星海更不可信赖。 他脑子一热,竟然说出了真心话。 既落魄且卑微,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可怜:“我想要一个家。”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第17章 低烧17 问完那句话以后,屋里死寂,没等牧星海答话他就跑了。 阮尘自己都嗤笑自己。真是好笑,牧星海不光以前一直是个异性恋,还是个桃花运旺盛的海王,他问牧星海这种问题,也说不上是谁更尴尬,就好像他在认真一样?不,他只是想要一个容身之处想疯了而已。 阮尘走神地想着,脚下一滑,摔在地上,原来是踩到了半融化的雪。 这下可好,沾了一身脏泥。所谓祸不单行,就是这样了。 阮尘想站起来,曲腿踩一下地面,没踩稳,又狼狈的跌回去。他手撑在地上,憋红脸。 这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半扶着他,帮他站起来。 阮尘不用抬头看都知道是谁:“……” “能不能先别生我气……”牧星海叹气似的说。 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不管做什么事都不必太投入真心,从未真正遇上过人生大事。而阮尘的问话责任太重了,他真的懵住了,首先是受宠若惊不敢置信,他还以为他们连恋人都没明确,阮尘竟然就想着要跟他过一辈子了吗? 接着又有点头疼。 他现在是很迷恋跟这个男人玩。 可,一个家,一辈子,未免也太郑重太沉重了吧?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和阮尘长久交往下去。 阮尘已不哭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袖子上被弄脏的一大片污痕,恢复了木然平淡的声音,说:“我没生气。你今晚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 他想赶牧星海走。 牧星海说:“这么晚了,我就是开车回去到家也得三四点了。要走也是明天再走。” 阮尘“唔”一声。牧星海有点品出来了,阮尘嫌弃人的时候就会这样回答,但他于心有愧,也怪不得阮尘心生嫌隙。 牧星海也不管脏不脏的,抓住阮尘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略擦一下手上袖子上的脏污,说:“先回酒店吧,衣服也得洗一洗。” 于是又回酒店房间。 谁都没提离开前发生的事,心照不宣地揭过。 牧星海把阮师兄的脏衣服都给剥了,想来干脆自己也洗洗,揉泡泡,冲干净,一起泡浴缸里。 阮尘坐在浴缸另一头,他抱膝坐着,现在平静下来以后,只觉得脑袋发空,什么都不想去思考。牧星海看光照在阮尘身上,总有种他在变得透明的错觉。 牧星海靠过去,温热的水流也跟着暗涌拢去。 阮尘看他一眼,牧星海就停住不敢动了。 他们之间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墙壁,他再难接近,心下苦涩。他以前还觉得阮师兄看上去多好哄骗,现在才发现太难了。 可能过了今夜就结束了吧。 正想着。 阮尘望住牧星海,他的睫毛和发梢都被打湿了,他轻轻地问:“你明天要回家吗?” 嗯? 牧星海模棱两可地说:“我想要我留下陪你的话我就留下。” 阮尘没回答,沉思片刻,又问:“你是不是下学期要出国留学了?” 牧星海愣了一下,说:“六七月份吧。假如顺利的话。” 阮尘点点头:“那我们还可以相处四五个月。” 是“相处”,不是“恋爱”。 现在什么都摊开来说了,如同定下协议,只交流身体感受,不交流内心感情。对他们来说都是最优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