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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墨看见庞书雁挥手,收回目光,对着庞仰威微微点头。 庞仰威当即眼泛泪光,重又看过去,父女俩相顾无言。 陆行墨再看过去时,只见窗口只剩庞书雁一人。 他目光有些失望,不由心生疑惑。 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 赵永乐却是倚在窗户旁的壁上,想着自己方才差点要挥手向陆行墨打招呼,脸上泛出红晕来。 幸而戴着面纱,林义也没有察觉异状。 赵永乐深吸一口气,又往外看过去,陆行墨他们已经过了这个客栈,往前走去。 而那被护军包围的马车,正走到她们窗子底下。 那车厢的门帘与窗帘都撩了起来,露出里头景况,只见一个臃肿老态的番人坐在里面,双手被镣铐住,姿态萎靡,一把枯草似的胡子遮住大半面容,双眼深邃,但目珠混浊,满脸皱纹。 赵永乐心中有些奇异,这人便是那北夷老蛮王吗? 上辈子年方十八的自己就是要和亲与他为王妃,只是还没行到北夷,便被炸死。 没想到这辈子见到此人,竟是在这种场景。 赵永乐一想到前世若是真的嫁了这老蛮王,得要服侍他,就忍不住作呕。 她抬手虚掩嘴巴,移开视线,却见已经过的前方马匹,又有人转过头来,她直觉望去,却是陆行墨。 赵永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陆行墨已收回视线,转头看着车厢里的老蛮王。 她微微歪头,不知这是何意? 难道陆行墨知道她在看那老蛮王? 但陆行墨又不知道她与那老蛮王的前世瓜葛…… 赵永乐还在发呆,庞书雁已从窗前退回来,笑道:“父亲虽瘦了许多,但精神很好,我怎么瞧着父亲似乎认出了我?” 赵永乐眨了眨眼睛,关上窗扇。“估计陆大公子已经对你父亲说了你还活着的事,方才或许真是认出你来。” 庞书雁看了看自己身上,难得笑得活泼。“我比两年前高了胖了许多,父亲还认得出我吗?郡主……不知我何时能与父亲见面?啊,当然,若是对情势不好,我可以等的!” 庞书雁的脸上写满期待,赵永乐也忍不住微笑道:“且等他们面圣后再说,你放心,就算皇祖父将他们关起来,我也有法子叫你们父女相见。” 庞书雁愣住,面露忧愁。“郡主,皇上会不会降下责罚给父亲?父亲看着瘦了好多,若是关在牢里,只怕对身子不好……” 赵永乐想到陆行墨可能也会被关起来,心中也有些担忧,但她还是用轻松的语气对庞书雁说:“他们还能自行骑马回京,你瞧着皇祖父会罚他们吗?就算要罚,也只是做给别人看罢了!” 庞书雁这才舒了一口气。 既看完了陆行墨等人回来,赵永乐便吩咐林义将庞书雁送回去,自己也回了宫。 *** 回宫后,她便去了东宫,等着父王下朝。 今日因接见庞仰威等人,又有押解北夷蛮王的事,朝会比平常还晚一个时辰才结束,结束后,章平帝又召各部尚书与阁老大学士们御书房密谈,皇太子赵承元也在侧。 因此待赵承元回东宫时,夜色已深,梅簪雅与赵永乐迎上前,梅簪雅为丈夫换了外衣,赵永乐替她父王奉茶。 赵承元看着女儿殷勤,心中好笑。 梅簪雅让奶嬷嬷抱赵弘祺去睡了,又命人摆了晚饭,准备一家三口吃。 赵承元屏退其他人,也不卖关子,便道:“庞将军当朝说了许多被掳去的经过,他说怀疑临城有北夷的人接应,将他行踪暴露,他带的人当时全被杀了,只留他活口,一路被绑回北夷,一直关在牢里,北夷会说中原话的人不多,说得也差,他过了许久才明白,有两个北夷王子主张招降他,北夷蛮王还在考虑,他自然抵死不从,那蛮王还曾叫他出来羞辱一番,说是恨他驻守临城,不给北夷人方便,当即拿大刀砍他,庞将军在朝堂上便剥了上衣,露出肩膀上好长一道旧疤,说便是那时留下的。” 梅簪雅听了,忍不住蹙眉,彷佛能想象到那种疼痛。“这蛮王既恨庞将军,何故要掳了他去?当时将他杀了不是更好吗?” 赵承元便道:“庞将军在北夷被关了半年后,才理清情况,原来蛮王确实不打算留他性命,是那两个北夷王子吩咐底下人将他活捉,说他有将才,若能降伏,为北夷效命,也是好事一桩,蛮王要杀庞将军,他们还一力阻止。后来蛮王被他们说动,就拿出许多银器珠宝,还有美人舞伎,要收买庞将军,庞将军仍是不从,蛮王遂不理会他,那两个王子倒是私下又多相劝,庞将军一心要逃回大魏,因此假意与他们交际往来,在北夷王宫有了些自由,知道北夷许多秘事。” 赵永乐听到这里,不免问道:“庞将军这么说,朝上可有人怀疑他真被北夷收买?” 赵承元笑道:“若他是只身逃回来,那也许有人会这么说!但他可是与临城驻军联手将北夷蛮王掳了回来,若被收买,岂有这场胜利?至于他说的话真假如何,只要派通译与北夷蛮王对质便可。” 赵永乐也是失笑,她倒是因着重生进了误区,上辈子庞仰威便是只身逃了回来,押解回京后,又有许多他是北夷jian细的谣言,而这辈子陆行墨助他将老蛮王掳掠回来,便是还他一个清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