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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慢慢抬眸看了席寒一眼。 这人靠在身后座椅上,修长的双手交叠在一起,姿态随意且是闲散放松的。一副闲适优雅的样子,像是衣襟垂落的饮茶之人,不理世俗。 殷言声更难受了,他垂着头慢吞吞地开口:“但是你放心。” 席寒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隐在黑色短发间,薄薄的碎发只有一厘米多,瞧着毛茸茸的。 他道:“放心什么?” 殷言声抿了抿唇,认认真真地开口:“你一个月三万还是不会变的,现在不变,以后也只会多不会少。” 面前的人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皮肤白皙身姿劲瘦,黑发下的脸庞透着一股玉质的白,整个人有种清凌凌的劲。 殷言声身上有股韧劲,夹杂着一些冷意,这就使他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一种向上的感觉,像是一块透明的冰,澄澈又是冷冽。 这时候看着一个人说些‘养你’之类的话,就显得过分真诚。 席寒手指点了点桌子,他现在发现了一种乐趣,就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有的电影中主角对另一个说‘我养你啊’那一幕成了经典,以至于现在的很多人还是把这句话当成是一种情话。 这果然很戳人心。 他唇边带上了几分笑意,上身向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问:“小朋友怎么保证我一月三万?” 手拉住殷言声的手,用尾指在掌心似有似无地滑过,有点细微的痒意,挠起来又没劲。 席寒的视线几乎在殷言声身上流连,眼尾勾缠着一点笑意,如同蛛丝一般地绕,用视线都能把人撩得火起,要是殷言声够成熟的话,他就会知道这个词是‘勾.引’。 西游里引诱和尚的女妖精,风月场上抬眸轻笑的勾手,一举一动都是调情。 殷言声顿了顿,他觉得掌心很痒,手指轻轻动了动,却没有移开,只继续道:“我去互联网大公司上班,年薪大概能有四十万。” 其实当初他们那一届毕业的时候,有人就签下了这种大公司,当时好的年薪也就这么多,不过几年过去了,可能翻了一倍。 给席娇娇一年三十六万,剩下的他留着,再加上这些年攒的一些钱,总之生活还过得去,无非就是比现在累。 席寒顿住了。 他收敛了那副轻浮的神情,微微正色了几分:“你留的有些少。” 殷言声不太在意,他什么日子也过过,以前也是精打细算的,说起来这几年才好了:“还行,有各种补贴,吃饭什么的都便宜。” 席寒失笑:“那我不真的成吃软饭的了?”以前年收入高的时候一月三万还能说是情趣,要是真年薪四十万给他三十六万,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殷言声皱了皱眉:“没有,我愿意。” 他显然很在意席寒这么说自己:“要说起来,公司本来是你的,我才是那个小偷,我夺走了不属于——” “好了!别说这种话。”殷言声的话语被人打断。 他愣了愣,看着席寒。 对方慢条斯理地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掌心传来的触感很柔软:“小朋友。” 席寒抬眸,他的眼中带着几分幽邃,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海洋或是天空:“我们已经结婚了,这些属于共同财产,没什么夺不夺或是偷不偷的。” “做生意讲究能者上中者让,小朋友既然能让人听你的,那就是你的本事,要真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样局限在道德或是亲情里,那现在也没有什么百年企业了,早都就垮了。” “小朋友能干,整个公司在你的管理下井井有条蒸蒸日上,那就是本领,那你就是能者就该上,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说到这儿席寒笑了笑,他饶有兴致地道:“要是你夹杂着别的公司把这个卖了,卷着钱跑了人我再也找不到,那勉强才能算的上是夺了去。” 殷言声垂下了眼:“我不可能那样做的。” 外面是细细的雪,远处的楼顶上落了一层白,像是白霜似的,给原本高楼大厦上明朗的线条镀了一层边,窗外远处有人影,细微的一个,车与人都是小小的,玩具似的。 殷言声说:“以前钱对我很重要,我姥姥生病需要钱,每次透析都是花费,我就一直很努力地攒钱。” 那时候他还小,只能做送牛奶帮着洗车发传单这类的工作,楼下偶尔会有收废品的,废纸和书按照价钱也不过两毛一斤,一蛇皮袋子书也不过一俩块钱。 他就去那种大型的废品回收站,那里价钱能翻上几倍。 那时候殷言声攒钱,每天放学路上都琢磨着怎么能赚一点前补贴家用。 “那个时候钱好像都不是钱了,它是命。” 透析一次就能让姥姥消肿,蜡黄的脸上多点血色,仿佛注入了生机还能再陪他一阵子。 多神奇啊 ,那似乎已经不是纸币了,它完完全全的是命。 “钱对我很重要,我便私心觉得对你也重要,所以我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他想要拿了席寒最重要的东西去逼迫他,让他不要离开他。 还有遇见席寒,难道那天晚上一个人站出来给他解围再邀他去房里住一夜,他那时候真的心如止水吗? 难道他的心中真的如同面上表现的那种淡然而又坚决的拒绝吗? 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