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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在过去的种种情况里,她似乎明白了殷父是怎样一个专横的人。 她或许现在还不太理解这种事情怎样形容,但已经无声无息地浸透在她的行动中——对父亲的一种畏惧和不敢忤逆。 殷子成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动筷子。 在这静默之中,独独殷言声冷声开口:“不用等他,他爱来不来。” 李文娟温声说:“那大家都吃吧。” 陆陆续续地有人拿起了筷子,众人在静默地用餐时有脚步声响起,殷父推门进去,有些诧异出声:“怎么没等我?” 殷子成和殷朵一顿,低声叫了句爸爸。 殷言声掀了掀眼皮,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开口:“这么多人就等你一个?” 他眸子黑沉,这样望过来时无形之中有一种静默的嘲讽。 殷父愣了愣,没再说什么,自己坐到位置上。 一顿饭的气氛格外的静默,殷言声吃东西快,抬手用纸巾擦嘴的时候左手上戒指微微地闪着光,有一种无言的华丽与璀璨。 殷父目光顿住了,他皱眉开口:“你手上怎么带着戒指?” 殷言声无意遮掩,这些天也没有摘戒指,他抬眸道:“因为我结婚了。” 话语冷冷清清,轻飘飘地像是水滴落到地上,却掀起了一股巨浪。 殷父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开口,声音一下子拔高:“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做主?” 殷父身上有一种大男子主义,他年轻时就比同龄人站得高,在单位中被人奉承着,便有些自命不凡,多年的工作生涯让他在家庭中也带着一些高高在上,习惯了管理与支配,这种思想也带到了与孩子们的相处之中。 在殷父心里,自己是父亲,这种‘父亲’已经不单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权利。 因为他是‘父亲’,所以他的孩子必须听他的,所以他的孩子做什么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 殷言声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告诉殷父,这在他看来无疑是一种挑衅。 殷言声没有理会他骤然扬高的声音,他平静地像是一潭湖水,眸中没有丝毫地波动:“不然呢,叫你给我做主吗?” 气氛一瞬间凝滞起来,如同在火焰旁边一场谈话,心悬在弦上,指不定什么时候焰火就冲天而起,烧得片甲不留。 殷父面容顷刻间便阴沉下来,他捏住筷子的手一顿,‘吧嗒’一声筷子就掉到了地上,声音清晰地响在众人耳边,安静地针落地都可闻。 殷奶奶目光在儿子与孙子面上流转,最终低声说:“都吃饭吧。”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哀求。 一顿饭最终在压抑的氛围中收场。 吃完了饭后李文娟去收拾,殷父一向是不做这种事的,他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屋子里独独留着殷奶奶和一众的孩子。 殷子成今年刚成年,戴着一副眼镜,他额头上留着刘海,看起来挺腼腆的。 殷朵跟着殷子成坐在一起,她有些怯生生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第一天见面地时候叫了声哥之外,其余时候都能躲则躲。 那几天忙,殷言声也无意和他们交谈,如今这样坐在一个房间内还是第一次。 殷奶奶看着殷言声,她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唇角的细纹更明显了,只是望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孙子,含着一些愧疚开口:“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当年殷言声母亲去世之后,李文娟和儿子结婚,不多久就怀了殷子成,那时她去照顾怀有身孕的儿媳,对于这个孙子明显地忽略了。 殷言声说:“挺好的,奶奶。” 他跟着姥姥生活,自然与殷奶奶亲近不起来,两人像是隔着一种薄膜,止步于平时的问好和礼貌,再一步似乎就难了。 殷奶奶显然也觉察到他这种疏离与客套,只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我们……对不住你。”真的对不住,这孩子自他母亲去世后没多久就和他姥姥一起生活,在漫长的成长过程中殷家的人一直都是缺席的。 殷奶奶说:“你爷爷去世你能回来我就安了心,知道你心里最起码还是认我们的。”她看了一眼由她带大的殷子成和殷朵,话语中有着试探:“你和你爸爸也这么多年了,不如就各退一步,父子哪有隔夜的仇。” 殷言声神色毫无波动,他皮肤冷白坐姿端正,黑长的睫毛遮住眸子里的思绪,只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发出几不可闻地响声。 殷奶奶说,殷言声便听着,但也只是听着。 殷奶奶见他一直没说话,只是身上有一种近乎冷硬的气质,不近人情到了极致,便闭了闭眼低声道:“就只是因为一只猫,你若是还惦记,再养一只——” “奶奶。”她话未说完被人出声打断,声音像是冬日屋檐上垂下来的冰,泛着一股冷意。 殷奶奶一下子怔住。 殷言声闭了闭眼睛,眉头几不可查地皱起,仅仅一瞬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只看着殷奶奶说:“您不要再提猫的事情了。” 他周身围绕了一种郁气,像是被触碰到了某些逆鳞一样,手指用力按到了桌子上,因为大力指间都泛起了青白色,仅仅几秒之后又松开:“我以后不会再养猫了。” 殷奶奶顿住了。 她没想到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这孩子的反应还是那么大。 当年文娟怀孕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医生说要注意休息,殷父因为这事心情一直不好,回家之后看见那只白色的小猫蹲在衣柜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