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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言声视线一直往上游,直到看到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时才骤然回神,飞快地移开目光,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味。 席寒走到殷言声面前,俯下身将他拢起来,两人距离挨得格外近,他指腹轻轻按压住殷言声的唇,低声开口:“刚才在想什么?” 殷言声想移开目光,可席寒偏不,他用些力固定住殷言声的下巴,喑哑着声音道:“是不是在想我们怎么……?” 最后两个字才唇间吐露出来,自带一种灼.热的味道,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感觉翻涌上来,不用做别的,就足够他脸红心跳了。 殷言声抓住沙发上的抱枕,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对席寒没什么抵抗力,对方随随便便的一个动作他都招架不住。 席寒握住了殷言声的手腕。 他在对方蓦地睁大的眼神中轻吻了一下掌心,这才放开道:“对我有感觉不羞耻。” 掌心唇柔软干燥,像是能直直地亲到心尖去,那一小块皮肤温度似乎都在升高。 殷言声手掌握成拳,‘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直直地去了浴室。 席寒看着他身影没入浴室,唇边一直噙的笑意才淡下去。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而殷言声和他不同,如果没有他,殷言声现在这个年纪应该和一个女孩子在谈恋爱。 一个人的性取向早早就注定了,让一个很直的人去接受和同性一起生活、做.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殷言声嘴上不说,但身体抗拒的厉害。 他就蜷在床.上,用牙齿咬住被子,视线不知道放空到哪里去,神情带着些委屈和难过。 席寒去亲他,他脸上泪水就下来了。 到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席寒突然就想抽烟,他向阳台走去。 窗子外面是点点星火,如今天幕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安城的十一月已经初见了寒气。 四周静得出奇,从这里看下去,一座人工的假山流水隐隐绰绰的显着,白日里上面缠绕着绿枝,到了晚上就像是墨色中浸出一些绿,全无盎然之意。 席寒想着方才殷言声的神情,在说起他母亲来时是一种温暖明亮的神色。 要说那一瞬,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是假的。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记忆似乎在这时间呈现出一种混乱,脑海中有几个片段闪过。 一会是挤在京都的地铁中,人潮汹涌,她把他护住,地铁到站转头道:“看着点,小心脚下。” 一面是家中,她神情烦躁地呵斥:“你怎么连这个都不会!” 更多的是哭,一个女人发抖着流泪,发丝被泪水浸得湿透,几缕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一面哭一面看着席寒,看着她儿子:“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来京都上学,没抵住纨绔子弟的诱惑? 后悔听了江惠民的鬼话,以为自己能嫁进江家成了江夫人? 还是后悔把人生最好的年华葬送了? 都有。 她后悔的太多了。 窗外完全暗了下来,方才一丁点的墨绿也不见了,像是被无尽的深渊拖了下去,只能看到假山上的怪石闪着晦涩的光影。 原本以她的容貌再加上不错的学历,在三十年前的京都,她能轻而易举地嫁到一个富贵之家。 名正言顺,至尊至敬。 可是不行。 她那时已经怀了江惠民的孩子,只能把全部的赌注都压到一个人身上。 结果满盘皆输。 江夫人不是她,六年后的江二夫人也不是她。 她学业没进行下去,没嫁到江家,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子。 她这一辈子都毁了。 她最后悔的就是生子。 夜色四起,席寒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他眉目有一半在阴影之中,指尖的星火抖了灰尘,香烟有一瞬的乍亮,烟灰在半空之中就成了粉末,轻飘飘地散在空气中。 一截烟蒂落在了地上,紧接着就被踩灭。 殷言声躺在床上,他开着床头灯,像是一袭月亮隐在室内。 过了一会,席寒推门而进。 身侧的位置出现了热源,是最熟悉的温度。 他身上有一股烟草味,不重,殷言声这几年闻惯了,竟然觉得这是一种很好闻的气息。 他腰间浴袍的带子没系好,松松垮垮的,一弯腰就可以看到大片细腻的肌肤。 殷言声手放到腰间,本来要系好,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指揪着腰带迟疑,旋即收回手去看向席寒。 席寒原本已经躺好了,闭着眼睛气息沉静,感受到视线这会睁开了眼,侧着身亲了亲他额头。 同时开口:“晚安。” 殷言声静了一瞬:“……晚安。” 他伸手关了床头灯,黑暗中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 殷言声心跳快了一拍,他摒住呼吸等候着接下来的动作,可黑暗中只有身侧人的呼吸声。 哦。 晚安。 右手悄悄地在枕头上挠了几下。 他就洗了个澡,也没有多长时间。 殷言声用脸颊蹭了蹭枕头,闭上了眼睛。 * 翌日。 殷言声到公司后桌上有一杯泡好的茶。 文件被用回形针固定住,在桌上摆放的整齐,窗台的绿萝也已经浇好了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