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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寻头昏脑涨,碰到许薄言时喉间无意识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夹杂着气音,听在耳朵里缠绵入骨。 许薄言不觉将人抱紧。 他才洗过脸,前额头发有些潮湿,穿着棉质T,手臂锁骨裸露在外,肌肤微凉。 裴寻像是在炙热的夏天寻到了一处荫蔽地,只想靠近一点。 他把脸埋在许薄言的脖颈处,手臂无意识缠绕上对方的肩,灼热气息喷在他颈侧。 许薄言非常直观感受到裴寻烧得有多厉害。 他拉扯过被褥,给人盖上,轻轻喊了声:“裴寻。” 裴寻微阖着眼,不想讲话。 许薄言知道他没睡。嗓音低沉而磁性:“把药吃了。” 裴寻轻嗯一声,似乎不满,皱着眉重复:“我不用吃药,你抱抱我就好了。” 许薄言道:“你发烧了知不知道,吃了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裴寻仍旧固执在呢喃:“我不会死的。” “……” 要是生病的是林诗或阿白,他就直接掰开嘴把药灌下去,再不行打包去医院,是死是活全凭造化。 但面对裴寻,许薄言真一时施展不开手段。 他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幼兽,小小的一只,身上软软的,没骨头似的往他怀里黏,别说粗暴掰开嘴,就是稍有不依从他,也感觉把人欺负了。 但不吃药不行。 许薄言任由着他抱了会儿,温声和人商量:“那我们测量体温,如果你烧到了38度以上,就把药吃了。” 裴寻不说话。 过了几秒,松了手。 他抬起头,轻声解释:“我不用吃药。” 许薄言看着他,白净的面容异常红润,连眼尾都抹了一层粉,脖颈处也泛起红潮,湿津津的发亮。 “以前生病,只要睡觉就好了。”裴寻眉心不舒服的微蹙。 “谁给你说的生病睡觉就好了。”许薄言伸手拿起药:“你乖乖把药吃了才会好。” 裴寻没有反驳,眉眼轻垂,嘴唇微微撅起来。 这是裴寻表达不满或者委屈下意识的小动作,或许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许薄言见过好几次。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再说:我不喜欢你了,我有点生气了。 许薄言手一顿。 把药放回去,试探性说:“那不吃了。” 裴寻诧异抬起眸,表情明显发生了细微变化。 许薄言无语笑了,有一瞬间,真觉得自己在伺候小祖宗。 偏偏这位“小祖宗”毫无自觉,甚至再次要求:“抱我。” 他喜欢许薄言身上的体温。 还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香香的,混杂着淡淡烟草味,闻着令人安心。 许薄言沉下脸:“你先把药吃了。” “……” 裴寻不管不顾,挪动小屁股,要去他怀里。 刚要碰到人,许薄言从床上起身,退开两步,裴寻没料到他会走,一下愣在床上。 许薄言无情地下最后通牒:“要么吃药,要么我走。” 裴寻望着他。 光线下,眼眸湿漉漉的,伸手一碰就要流出水似的。 两人一坐一站,互相僵持。 一秒两秒—— 裴寻眼神逐渐黯淡,他垂下脑袋,捂住小被子。 下巴抵在被褥上,留给许薄言一个可爱发旋,以表抗议。 气氛沉默半响。 寂静的空间响起一声妥协的叹息。 许薄言败下阵来,重新坐回床沿,连人带被一把抱入怀里,语气无奈:“真是祖宗。” 这个抱法,裴寻手臂全押在被褥里,极其不舒服,他想把手伸出来。 许薄言察觉到他的动作,低眸,用眼神询问。 裴寻停下动作,小声:“我手臂不舒服。” 许薄言咬牙,把他手臂解放出来。裴寻获得自由,便立刻像前面那般抱住他。许薄言不知道生病后的裴寻如此黏人,像恨不得时刻与人肌肤相亲。 这让他想起一件事:“小孩。” 裴寻把头抵在他颈侧,轻轻呼吸,撩人气息让脖颈有些发痒,许薄言用手拨动了下他脑袋,问:“你以前生病也非要人抱吗?” 怀里的人没立刻出声。 好半会儿传来微弱的气音:“我自己好的。” 许薄言皱眉:“为什么不去医院?” 被褥里的人难受地蜷缩了下身体,许薄言手臂收紧,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楚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被褥下热烘烘的,有股闷不透风的热。 这种热对一个生病的人来讲,毫无影响。 但对没有生病的人,就有点不舒服。 尤其是怀里还有个“小火炉”不停在散发热意,许薄言感觉自己也被烘出了汗,他忍住掀开被褥透风的冲动,慢慢将胳膊抽出来。 裴寻似乎察觉到,鼻腔发出一声细弱的音,许薄言动作一顿。 过了几秒。 房间安静的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许薄言试探性道:“裴寻。” 没动静。 大约是睡着了。 许薄言盯着凳上的药,看了几秒,垂眸。 小孩睡颜很漂亮,安安静静,没有醒的时候那么闹腾,纤细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乌眉红唇,鼻尖无辜挺翘,搂抱在怀也没什么重量,似一团轻柔的棉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