Яooщ.ǐп#402;o 谁要你的施舍
两军和谈,在民众的想象中,该是干脆利落,气势万千的。 但事实上,蛮汉两族的和谈议程,却比菜市场的讨价还价体面不到哪里去。 更甚者,菜市场的大妈们,可能还要果决敞亮一些。 事情进行得如此艰难,首要原因,便是两军诉求谈不拢。 大郁军队在战事中占据上风,手里还捏着郁璋这个人质,谈判起来可谓是有恃无恐。 他们要求,蛮族必须赔偿此次战争中大郁的所有损失,另附补偿费若干,并且保证,在之后的五十年内秋毫无犯! 蛮族使者当然不肯,他们输得最惨的时候,都没有赔偿过大郁一枚铜板,顶多认怂当孙子,掏钱是不可能掏的。 作为属国的时候,蛮族甚至还要哭天抢地的,从大郁这个宗主国挖好处走,上贡的都是些不值钱的。 他们深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道理,知道大郁不爱跟他们打仗,所以大言不惭地,要求仅以休战为条件,交换郁璋。 对此,顾寒只是把剑“嘭”的一声插进桌子里,在四分五裂的碎片木屑中,让人把郁璋拖走,送客,毫不拖泥带水。 看着被五花大绑着,准备丢出城外的蛮族使者,鸿胪寺卿略带犹疑地道:“顾将军,这是否有些不妥,要不要请示一下太孙殿下?” 顾寒把剑插回剑鞘,不以为然地道:“没有实质性的保证,蛮族嘴里的话,你也敢信?” 纵观两族数百年的交战史,每次打输了,蛮族的膝盖弯得比谁都快,道歉求和称臣一条龙服务,那是半点不带含糊的。 但每当你以为他们已经跪习惯了,被天朝龙威折服了,攒够了实力的蛮族又会冷不丁地站起来,给你当头一击,嘴里还血性十足地嚷嚷着,说要一雪前耻,要为祖辈复仇。 仿佛以前下跪求生的不是他们…… 你都不知道该说他们有气节,还是没节cao。 能屈能伸、卧薪尝胆的美好品质,反正是被他们学得炉火纯青了。ρΘ??ǐτy.?Θ?(po18city.) 这样的一个民族,在顾寒眼里,那是一点可信度都没有,谁知道今晚签好的和谈书,会不会明早就被他们撕了擦屁股。 鸿胪寺的几位大人们当然也是不信的,不过两族来往,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这把使者直接绑了扔出去,未免有失体面。 对于他们的顾虑,顾寒只想说:“跟豺狼讲体面,诸位大人着相了。在处于下风,还有求于人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在乎什么体面不体面。他们只会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不花钱把郁璋白嫖走。” 额…… 虽然这话糙理不糙,但白嫖这个词……总觉得有些过于粗俗了,那好歹是皇孙啊。 几位大人心里直犯嘀咕,不过事实证明,顾寒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错。 使者被丢出了城门,蛮族除了在城外叫嚣几句表达愤怒之外,丝毫再战的意思都没有。 而且双方僵持了半个月之后,还当真让他们想到了一个阴损至极,又令大郁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们要用大郁肃王的遗骸,交换郁璋。” 新来的蛮族使者得意洋洋,负责谈判的所有官员却在听到的第一时间,便恨不得直接让顾寒拔剑砍了这畜牲! 郁欢得知消息后也匆匆赶来。 盖因这肃王,乃先帝嫡亲的弟弟,也就是皇帝的亲叔叔,皇后的亲舅舅。 数十年前,为了支持兄长登位,肃王远赴边关,执掌军权,年纪轻轻,便凭借自己的骁勇善战,生生杀出了赫赫威名。 但彼时皇室内斗严重,为了削弱先帝的实力,有些人丧心病狂,甚至不惜通敌卖国,出卖军情。 导致肃王在追击敌寇之际,误踏陷阱,殒命草原,最后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 闻此噩耗,先帝悲恸难当,元气大伤,五十出头便郁郁而终。 临终前,这仍是他解不开的心结。 “肃王逝世多年,我们如何分辨,你们给出的尸骸是真是假?”郁欢沉声问。 使者朝他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太孙殿下有所不知,那肃王的尸骸,其实一直就在我们王室的祖墓里保存得好好的。您要是不信,汉族的中医不是会滴血认亲吗,就是把血滴在骨头上那样验。” “王室祖墓?”郁欢不敢置信。 把敌军将领的尸骸,葬在自己祖墓里,这蛮族是怎么想的?! 而且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以为,肃王的尸身是被野狼叼了去,现场才会只找到一件破破烂烂的血衣。 “祖上的赫丹公主倾慕肃王,便要去了肃王的尸骸,睹物思人,且终身未婚。她死后,二人合葬于祖墓。您若是还不信,我还可以把牌位拿来给您看,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肃王名讳,岁月痕迹总造不了假。” 众人:“……” 你们蛮族是不是所有人脑子里都有坑??? “兹事体大,我知道你们需要时间考虑,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你们能尽快给出答复。” 大概是怕像先前那位使者一样被扔出去,这使者麻溜地说完,就带着人自觉地离开了。 此事实在棘手,众人不敢擅专,只好不约而同地看向地位最高那人。 郁欢头疼地揉着额心,“立刻上报祖父祖母,请他们决议。” “是。”传讯官领命离开。 五天后,收到圣旨时,郁欢正在自己小院里用膳,顾寒也陪坐一旁。 不出所料,陛下要求他们不惜一切代价,迎回肃王。 圣旨寥寥数语,用词却极为激烈,足可见下旨之人的怒气。 局势仿佛瞬间颠倒了过来。 郁璋不知从哪里收到风声,志得意满地跑过来,用一种‘你看不惯我又弄不死我’的嚣张姿态,疯狂挑衅郁欢。 顾寒拔了好几次剑,都被自家殿下按住了。 不过在交换仪式开始之前,他意外地收到一封来自皇后的懿旨。 他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笑了。 蛮族似乎习惯了大郁对面子和礼仪的讲究,这次谈判,太子居然亲自来了,而且只带了一队人马。 郁璋一见到太子赫舍,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全程,两人就那么深深凝视着彼此,活似被西王母打散的鸳鸯终于重聚。 郁欢等人也根本没有心思关注他,他们满心悲痛,只关心肃王的尸骸是否为真,是否完好。 棺椁中,肃王贴身的玉佩如假包换;牌位上,字迹陈旧并未作假;用老太医特制的药水,混合郁欢的血液滴于尸骨上,瞬间,鲜血消失无踪。 一环又一环,郁欢检查得无比认真。 全部确认无误后,城墙号角齐鸣,迎接他们保家卫国的将军归家。 临别前,郁欢很认真地看着郁璋,问:“你确定要去蛮族吗?对于你刺杀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留在大郁,你会被贬为庶民,但你的事业可以重头再来。荣华不再,但富贵依旧,总好过寄人篱下。” 郁璋嗤笑,毫不犹豫地搭上了太子赫舍的手,翻身上马,“谁要你的施舍,且看十年过后,鹿死谁手吧。” 郁璋踌躇满志,深信自己脑子里上千年的智慧。 火枪的制作方法交出去了又怎样,他知道火药的配方,研制出炸弹不过是时间问题。 商铺被收走了又怎样,所有配方都在他脑子里,产品不能销往大郁,还有往西的月氏国,波斯国等等。 蛮族野心勃勃,他刚好可以成全他们。 此时他却不知,他已经没有十年了。 蛮族也想不到,背信弃义亦不再是他们的特权。 蛮族部落无数,军队也是由各个部落的青壮集结而成的,因此,撤退的半途,众人就开始各自拆分归家。 他们都听说了,那位郁璋公子会造天雷神器,待神器大成,他们再举兵压境,一举攻占大郁。 现在,还是先回家抱女人吃烤羊,日子美滋滋。 蛮族兴冲冲地归家,在他们身后,却有一支鬼魅似的鹰骑军,不远不近地咬着。 待他们与大部队彻底分离,那鹰骑军便仿佛死神的镰刀,悄然挥下,将拆分的蛮族军队分而击之,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以往,郁军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条战略,但草原广袤贫瘠,对地形的陌生、补给的不便、气候的不适应等,都是难以克服的问题。 只是对于顾寒来说,这些问题就好似不存在。 凭借着简陋的地图,他便能轻易分辨方向,能分清方向,补给也就不再是问题。 蛮族能对大郁的百姓烧杀抢掠,他们如何不能? 在他用兵如神的带领下,鹰骑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蛮族的王城被炸药炸开大门时,郁璋尚沉浸在美梦之中。 宫女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带着他在王宫中四处逃窜,似乎是要去找赫舍,可直到心口被人洞穿,他也没遇上该来救他的人。 他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徐徐回头,却见来人竟是顾寒。 “我……我是皇孙……你不能……” “我可以。”顾寒微笑,徐徐道:“景王府的二公子已经暴毙。皇后娘娘亲自给我下的懿旨,对一切胆敢冒充皇孙的人,杀无赦,斩立决。” “不,不可能的……”他又惊又惧,只能不停摇头,连连后退,“祖母,祖母不可能那么心狠……” “自作孽,不可活。” 在对方涣散的瞳孔中,顾寒淡淡丢出一句,同时唰的一下拔出自己的剑。 能让皇后娘娘罔顾血缘,只能说,郁璋让她感觉到了威胁。 对大郁而言,他的能力,他的野心,只要存在,就是心腹大患。 死人才安全。 “把他的尸体收拾一下,运会京城。” 无边长夜中,火光冲天,血气弥漫,厮杀阵阵。 顾寒甩去剑身沾着的血迹,兀自跨过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 “是,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