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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白氏,”谢晚芳打量着她,“你可有诰命在身?” 杜白氏微笑了笑,回道:“大人真是折煞民妇了,既是民妇,哪里能有诰命在身。” “是啊,本官也在奇怪。”谢晚芳状似随意地说道,“既无诰命在身,公堂之上,为何不跪?” 旁听百姓顿时开始窃窃私语。 杜白氏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素来被人礼遇惯了的她不禁眉头微蹙,但到底还是很快跪了下来。 “大人见谅,”杜白氏道,“民妇初上公堂,加之心情忧伤激愤难当,这才有了这无心之失。” 谢晚芳也不去接她的话,只径自低头翻看着面前的状纸,边问道:“听闻你要状告杜叶氏通jian并盗取家财,可有证据?” 杜白氏就立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讲了一遍。 原来这杜岩武这大半年来都卧病在床,叶氏的丈夫正是他已逝元配留下的独子,也是杜岩武唯一的儿子,因这杜家郎君这段时间都在外地,所以一应管家事务就都落在了这婆媳两个身上——准确来说,是杜白氏的身上。 就在今天上午,杜白氏为了杜岩武的病又请了法弘寺的僧人来祈福,谁知这回不同以往,那名为得清的僧人来了之后忽然又毫无理由地告辞要走,她觉得不对劲,追问之下对方终于欲言又止地告诉她“后宅有yin邪污秽之气,恐浊染了主君”。 杜白氏大惊,当即召集了亲信仆从突击搜查,很快,她的侍女就从叶氏的房中找到了被藏在箱笼里的一只镂空花鸟纹百宝金香炉,这正是杜岩武当初送给白氏的聘礼之一,是前朝古物。 “东西先暂且不说,”谢晚芳道,“但你又是凭什么断定她与人通jian的?” “大人有所不知,”杜白氏道,“这香炉原本还有一只同样花纹的金香囊相配,但在她那里却只见香炉,所以民妇又让下人去查了一遍,谁知最后竟在姚管家的小儿子住处发现了那只香囊!他两人还咬死不认,是得清师傅看不下去,这才告诉民妇,其实他早就见过这对jian夫□□在弘法寺中暗通款曲。” 叶氏泪水涟涟地转眸看着她,哑着嗓音道:“母亲,我真的没有……” 杜白氏冷眼一瞪:“你若没有,难道是大师冤枉你不成?他一个出家人,莫非还能与你有仇怨?竟还好意思叫我母亲,我儿在外为这个家奔波忙碌,你却这样待他,实在是无良!” 谢晚芳等着她说完,才吩咐了衙役去把那叫作得清的僧人带来。 “杜白氏,你嫁给杜岩武有多久了?”谢晚芳忽然问了一句。 杜白氏道:“回大人,已有六年了。” “嗯,”她微微点头,“我看你这般关心他病情,想来夫妻感情应是极好。” 这话像是戳中了杜白氏的心,也不等谢晚芳问,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她与杜岩武虽是老夫少妻但却恩爱有加,说杜岩武待她如何如何得好,又道他近来病情缠绵,自己是如何如何地担心,因怕药石无灵所以隔三差五就去法弘寺上香,还布施了不少银子。 旁听百姓也有不少面露同情惋叹之色。 没过多久,那得清和尚就随着衙役来了,这人看上去年约三十几岁,外形憨壮,穿的僧衣上还打了块补丁,看上去确实像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苦行僧人。 得清站定,双手合十施了个佛礼:“贫僧得清,见过 县尉大人。” 谢晚芳也不走什么过场,直截了当地开口便问道:“听杜白氏说,是大师告诉她曾在法弘寺见过杜叶氏与那管家之子暗通款曲?” 得清似犹豫了一下,才道:“贫僧确实曾见到过杜少夫人在后山凉亭与那位姚小郎君拉扯,但至于别的,却是不大清楚。” 谢晚芳沉吟须臾,忽而起身款步走到了堂下,在杜白氏与得清的面前踱了几个来回,最后站定,突然问了句:“大师诵经时喜欢点什么香?” 得清怔了怔,随即神色平静地道:“诵经诚在心,静在意,贫僧素来不惯纷扰,所以从不用香。” 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而问叶氏道:“你有何话说?” 叶氏语声虚弱地开口道:“大人,民妇确实冤枉,民妇也不知为何那香炉会在我的箱笼中,更不知得清大师怎会见过我与姚学礼私下纠缠,这些都是没有的事,真的……” 她这状态显然是在被押到官府之前就已被逼问多时,声名尽毁的压力早已让这柔弱女子不堪重负,神态中委屈有,疲倦有,绝望亦有。 “你这样随口一说,本官如何信得?”谢晚芳说着,从摆在公案上的签筒了抽出一支来往地上扔去,“来人,先打十板再说!” 站在一旁的宋承见状,当即两步上前正要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这十板子下来,叶氏早已是面色苍白,疼得满头冷汗。 “本官再问你一次,”谢晚芳沉声道,“你可认这指控?” 叶氏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是顾忌着堂上刑罚的威力,咬唇未语。 “既然不说话,那便当你默认了。”谢晚芳手一挥,令道,“带下去关入大牢,待本官择日报请县令大人下结案文书再传召画押。” 叶氏几乎是被人给拖下去的。 杜白氏见状,即向着谢晚芳又福了一礼:“谢大人,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