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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鬼宗师 第5节

    寄生藤壶忽然发出“哇咔咔”的声音,然后立刻脱离了白挽瓷的手掌,回到礁石上趴好,它似乎在跟陆宵说什么,但寄生藤壶的语言,只有陆宵能听懂。

    白挽瓷看着陆宵,心跳如擂鼓,忽觉喉头发干发涩,忍不住咽了咽紧张的口水。

    众神和帝君看向陆宵,只见他眉目平和,神色中并没有一丝惊讶:“她不是。”

    众神松了一口气,帝君更是露出了慈眉善目的笑:“不是就好,不过一个凡人女子,还是不要再为难她了,陆宵你送她回神界吧,白暮光,以后还是不要再修炼鬼道之术,容易迷损心智。”

    白挽瓷双目呆滞的看着陆宵,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

    寄生藤壶是肯定不会撒谎的,那陆宵为什么不拆穿她?

    她站在神庭中央,心情莫名复杂,眼前的少年,目光淡定,她看不穿。

    厄神无着:“我就说嘛,鬼陶女王就算要寄生附体,也会找个好看点的吧,这女的也忒丑了点。”

    幸神不执:“你刚才还跟我打包票,赌她肯定就是鬼陶女王呢。”

    厄神无着:“我哪有说过,肯定你听错了。”

    幸神不执:“你……”

    帝君的面色也柔和了些许,他道:“寄生藤壶也试过了,女魔头没有重生,众神皆可放心。不过这放出的五大邪祟,恐怕是要为祸人间。”

    陆宵道:“我会去人间收服逃逸的五大邪祟。”

    白挽瓷心中默默给陆宵鼓掌,此事就这么结束,皆大欢喜,虽然心底有疑问,但绝处逢生的感觉,还是让她的精神轻松了一些。

    还没喜一会儿,便听陆宵回头对她道:“你跟我一块去,将功折罪。”

    白挽瓷:何必呢……

    众神都看着白挽瓷,毕竟锁邪珠碎了,也是因她而起,实在不好推脱,转念一想,要不先假装答应着,等下了神界,再寻个机会逃跑?

    反正陆宵肯定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为什么秘而不宣她是女魔头白挽瓷,等她下界了,一定要查清楚。

    如此想来,白挽瓷便假意露出一脸歉疚:“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锁卸珠,都是我的罪过,五大邪祟,我一定要助你收服。”

    帝君见二人和解,一时允了,让陆宵带她回到人界。

    她刚骑着仙鹤落地,大余村的村民看到了,纷纷丢下了手中的锄头,“扑通”一声就朝她跪下。

    “女菩萨啊,显灵了。”

    “多谢女神仙救命!”

    白挽瓷:“……”

    真有意思,去了一趟神界,骑着仙鹤回来,她就从女妖变成了女神仙。

    她十分坦然的咬了一口村民送的红薯,赵小四走到她跟前,脸上还有未擦拭干净的泪痕。

    “女神仙……我爹真的回不来了吗?”

    方才在神庭,白挽瓷和陆宵正要走时,突然来了两个小鬼,说是鬼界鬼王派来的,猪精犯了罪,理应交给鬼界处理,帝君应了,俩小鬼便丢出两道铁索,捆着猪精下鬼界去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几岁的小屁孩解释人的生死,更说不清冤有头债有主,猪精替父母报仇,吃了赵屠子,倘若赵小四长大了,也要替他父亲报仇呢?冤冤相报何时了。

    白挽瓷蹲下身来,在赵小四身边一阵耳语:“偷偷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你爹没死,只是神界收他去做神官啦,猪精也没吃你爹,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那是神界给你爹的考验,你也要像你爹那样,努力生活,赶紧减肥哦。”

    赵小四听后,果然露出了笑颜,小肥腿哒哒哒的就跑了。

    大余村经过这次作祟,房屋倒塌,树木东倒西歪,农田也被踩得七零八碎。村民们的热闹劲儿过去了,自然要抓紧时间恢复他们平静的生活,开始叮叮当当的修补房屋,重新栽种良田。

    白挽瓷回到老宅子,叔叔婶婶被妖狐吃了,连尸体都没留下,宅子空无一人,因为叔叔赌钱,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目之所及,家徒四壁。

    身后传来景瑜略不耐烦的声音:“看完了没?我们该上路了。”

    白挽瓷扭头,便见景瑜一脸鄙夷的盯着她,一旁还站着个身姿挺拔的俊影,神色淡漠。

    每每看到陆宵,白挽瓷心中就紧张,总觉得这人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好搞。

    她叹了口气,朝景瑜摊开手,理直气壮道:“把书还给我。”

    “什么书?”

    “《鬼陶女王秘史》啊,那可是我女神。”

    景瑜不屑的从怀里掏出来,丢她手里,不屑道:“就这女魔头……还是你女神,你什么品位。”

    话音刚落,景瑜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开,吓得他往墙角跳去,一头猪破土而出,浑身脏兮兮的,在地上板了板,抖落尘土,打了个饱嗝儿。

    原来是那头猪精。

    白挽瓷与猪精对视了一眼,它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感情在汹涌,紧接着它就朝她“哼哼哼(我想死你了)”的拱过去。

    她敏捷的躲开,面无表情的看着猪精一头撞了树,晕乎乎的道:“啊……头好晕,天上好多星星哦,鬼王派我来将功折罪,助你们收服邪祟。”

    白挽瓷一脸无奈:“你一头猪,能帮我什么?”

    猪精眨巴眨巴眼,一脸骄傲道:“我会飞,还会跑,没吃过猪rou,你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跑得可快了,你可以拿我当坐骑啊。”

    白挽瓷认真的想:……她吃过猪rou,还真没见过猪跑。不对,她在一部抗日电影里看过鬼子骑猪跑。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落人间把猪骑啊。

    她看了眼陆宵和景瑜,见他两人都已经坐上了仙鹤,景瑜手拿邪祟指针,回头催促她。

    “快点!邪祟指针的方向在西边,咱们要抓紧了。”

    西边……她的洗沙城就在西北大漠。

    白挽瓷身子僵了一僵,再次叹口气:“我能上个厕所,再出发吗?”

    景瑜目光鄙夷道:“去!”

    白挽瓷冲猪精使了个眼色,状似正常的拎着裙摆往不远处的老槐树后边走了过去。

    身子一转,树挡住了她的身影。

    “准备跑路,”白挽瓷拍了拍跟过来的猪精,勉为其难的爬上了猪精的背,迎着徐徐晚风和黄昏落日,吁了一声,马不停蹄的往林子里飞奔。

    “拜拜了您嘞——”

    第6章 牵人尾戒   具有遛狗功能的尾戒。

    白挽瓷如厕半天不回,景瑜隐隐察觉到不对,冲着一人粗的老槐树喊了一声“白暮光?”

    没人应答。

    景瑜跳下仙鹤,三步并两步冲到了树后,空空如也,哪有人影?

    他这下知道上当了,忙转身回到陆宵身旁:“那女人跑了?现在怎么办?我去追?”

    意料之外,陆宵并没什么情绪反应,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掌心纹络银光浮动,丝丝入扣,像是女子纠缠不清的青丝。

    重获自由的白挽瓷,哼着21世纪的一首著名流行歌:“亲亲我的猪猪宝贝,宠爱你不累不累……啦啦啦……”

    载着她的猪精,时不时跟着哼上两句。少女骑猪行至大余山脚下,却意外发现漫山遍野的白雏菊没了。

    白挽瓷眨了眨眼,以为眼花,再仔细看一遍,低矮的山丘只有一望无际的绿草,哪有一朵白色雏菊?

    真是奇了怪了,那日究竟是谁开的花?

    定是有人使了些奇门幻术,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白挽瓷心中种种疑问,不得解惑,继续穿山进林,走到了那日锁邪珠破碎的地方。

    四周很是静谧,穿过葱葱郁郁的灌木丛,她的目光落在前方三米高的枝桠上,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站一个人,稍微蹲一蹲,左右两旁茂密的枝叶,就能挡住。

    这是那天唯一没有注意到的盲点,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站在这里,趁她不备,偷袭虎口,假借她的名义,损毁锁邪珠,放出大量邪祟。

    好啊,让她背了一口好大的锅。

    白挽瓷静静伫立许久,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拍了拍猪精的耳朵:“小八,走了。”

    猪精抬着四条小肥腿,往前走:“小八?你给我取的名字吗?为什么叫小八?”

    白挽瓷嗯了声:“小八是一条忠犬的名字,要记住,我这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猪精哼哼哼:“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走路外八字,你才给我取这么个名儿。”

    白挽瓷:……

    诚然是你想歪了。

    不得不说,小八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果然山猪一族,腿脚就是厉害,还别说,猪背皮厚柔软,坐着屁股不疼,即便是走的山路,也仿佛是如履平地,小八的大肚腩起到了减震的作用,再加上底盘比马要低,骑起来极其稳当。

    白挽瓷一开始还不乐意骑,现在……嗯真香。

    赶了一夜的路,翻过了大余山,来到了山脚下的小镇。白挽瓷想着,应该把那两个人甩了很远。因此便放下心来,在街边小摊买了个陶瓷的小猪存钱罐,念诀让猪魂呆在里面。

    体型硕大的猪精,摇身变为可可爱爱的小瓷猪,白挽瓷抱在怀里,走进了一家成衣铺。她那身招摇的红色嫁衣,实在是惹眼,赶紧换了身粗麻布的灰衣裙,打扮成寻常妇人的样子,又买了一条素色丝巾,遮住了那张让她心肌梗塞的脸,只露出了一双清澈漆黑的瞳。

    换好行头后,继续赶路。

    白挽瓷此行的目标,还是想回故土土淄国看看,找人打听了一下,才得知,土淄国早已经被灭了,领土已经化为金源国所有,她要去的聚沙盆,外围如今也变为了绿洲,只有最深处还保留有一片沙漠。小贩告诉她,那里曾经是鬼陶女王的驻扎地,名叫洗沙城,常年不下一滴雨,因此现在还干旱着,据说那里鬼气森森,阴气重重,无人敢近。

    她心叹,沙漠变绿洲,真是物是人非啊。

    白挽瓷买了匹骆驼,朝着沙漠的方向准备走。她刚付完钱,准备爬上骆驼,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吸引力,接着她就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往后拖着走。

    什么玩意儿在吸她的后脑勺?!

    “诶?”小八从她怀里探出头来,惊异道“我们怎么在后退?”

    官道两旁的铺子,在不断的向前,卖菜的小贩,见她倒着走,不由道:“这姑娘咋了?”

    骆驼贩子道:“姑娘,你骆驼不要了?”

    白挽瓷像僵尸似的伸出两只手,往前够,想够骆驼也够不到,只好拽住旁边的树,那股吸力实在太大,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根根手指脱离树,这时,才看见小指上有银光浮动,仔细瞧了瞧,倒像个银色的尾戒。

    她想起来,陆宵那日在她手上搞的鬼!

    难怪他们没追过来,原来早已在她手上做了标记,竟不知是什么法术?

    她不断的后退,怀里的小八叹气道:“不如你转过来吧,这么走,好丢人啊。”

    周围全是看戏的人,指着她议论纷纷。

    “这姑娘倒着走干嘛?街头行为艺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