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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崖望君笑得洒脱,且回答得干净利落。 “我介意。”她冷冷说道,眉目间藏不住的倦怠,“我讨厌御柳卿,可又恨自己竟然能理解他的行径。” “央央,你跟他不一样,他从头到尾在乎的只有自己,而你不是。” “我在乎什么当真重要么?天机□□算出的宿命姻缘我不是还要照样遵从。” “唉,所以这段姻缘我们非要促成不可了?” 月未央默然。 “可是今晚这番折腾,两人非但没有相生倾慕,反而结下了梁子,后面的桥段难搞哦。” “没关系,我已经挂上了祝孟桢四年前的祈愿牌,段世清如果不瞎的话,应该看得到,先推掉与祝家的亲事,后面再从长计议。”明明是胸有成竹的谋划,却透着随遇而安的无力。 “轧轧”忽然草丛中传来阵鹅叫,两人顿时警惕起来。 “小泗,是你吗?”月未央轻声唤着,果然从草丛中滚出来一个小和尚,约摸四五岁左右,怀里还抱了只大鹅,穿着小号的僧袍,头上并没有戒疤,应该还未到受戒的年纪,梦觉寺如今还剩下师兄弟三人,他是最小的那位,净泗。 “果然是你,大晚上在这里做什么?” 小泗擦了下鼻涕,逞强道:“没什么,今夜寺里好生奇怪,跑进来许多兔子,又有猎犬追着,吵得很,小僧担心月月娘睡不好,所以过来看看,见你安然无恙,小僧就放心了。” 月未央忍俊不禁:“这样呀,小泗费心了,现在猎犬已经不在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呀?” “这就回去了,明早过来给你送花生,大师兄昨儿才收来的,两大麻袋呢。” “那月月娘先行谢过了。” “没关系,明儿个给我留个门就行。”说罢挎着大鹅,摇摇晃晃地走了。 崖望君有些不放心:“方才的话他没听到吧?毕竟牵扯到祝孟桢。” “即便听到也不会懂,他躲在扫羽轩许是听到猎犬洗劫佛刹,害怕殃及他的大鹅,才小心翼翼地躲在这里,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他的出身……实在可怜。”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不过我觉得这孩子纵然身世不好,可得你和主儿照拂,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你对我若有对他的半分友善,我做梦都能笑醒。” “他是个孩子,你呢,老不死的。” “哎哎哎,什么意思?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论及年纪,你还早我四千八百岁呢,我怎么就成老不死的了?” 月未央掩上了门,任凭他掰着指头骂骂咧咧地在外算着年岁。 若是千年万年的这般岁月静好也就算了,可偏偏命不由人,她恨自己像个活桩子一样守在这里成就无量功德,不能随心所欲只图快活,人生啊,处处都是求而不得。 山上的夜静得很,月未央忖了忖姬罗预额上的温度,退烧之后她才安然睡去。 鸡鸣日晓,天色微透。 在一阵不和谐的敲敲打打中,月未央睁开了酸涩的眼睛,又是一个闹心的早晨,不,比往常更闹心,没有闻到崖望君煮粥的饭香味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会有呛鼻的辛辣袭来,伴着阵阵的rou香,rou?rou! 她连喘带咳地扶门出去,见外面烟雾缭绕,这是有谁要飞升么!扫羽轩虽然不在梦觉寺里面,可依仗梦觉寺而建,门户不通,可气味相连,被梵音佛香浸润了千年的扫羽轩今日竟然闻到了人间烟火的味道,不应该这样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人蹲在柴堆前生火,麻溜地扇着手中的芭蕉叶子,火堆上面平放了块石砧,石砧上油花四溅,能看出来那是条鱼,鱼皮已经烤得焦香,闻味道野山椒也入了味,更无须提捣碎的姜蓉和韭花。 “崖望君?谁准你杀生的!” “嗯?”柴堆前那人抬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正是姬罗预,“你醒了?尝尝新鲜的烤鱼,可惜这个石砧太小,否则就可以烧兔rou了,不过我没有找到香果和柴桂,就算烧成了也总会差些味道。” “在此地杀生,问过佛祖吗?”月未央神色凛然,显然真的生气了。 姬罗预没心没肺地笑道:“佛祖还管这些?那昨夜细犬追兔闹出那么大动静,佛祖可曾显灵?对了,有酒吗?” “念你是初犯,我不与你计较,下山去吧。” “我总要吃饱了才有力气下山吧。”说着用叉子穿起了鱼,在嘴边呼了几下送进口中,果然焦香四溢,像个小懒猫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月未央眼神冰冷,抬脚踢翻了柴堆上的石砧,火星子飞炸出来,险些溅了姬罗预的衣裙。 “你干什么?有什么气冲我来,跟个石砧过不去作甚,除了那口破锅,这石砧是此处唯一能烧菜的了,何苦作践?” “没敢生姑娘的气,只是这石砧沾了腥了,不能要了。” ☆、第 5 章 姬罗预不知道月未央为何生气,又巴巴地从河里捡回了石砧还有过了水的烤鱼,焦香的鱼皮蘸了水顿时失了味道,她摇头叹道:“暴殄天物呀,罢了罢了,既然不能成就佳肴美味,便把你葬在佛刹砖墙之下,也算超度了。” “这又是谁干的!”那边月未央似乎有了了不得的新发现,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姬罗预顿觉不妙,怯生生地看过去,坨子里还剩了些韭花没有用干净,她哂笑地解释道:“晨起我看到泉边生的韭菜花,青白相间甚是可人,便拿来捣碎了给鱼去腥的,没想到原是不让采的,你别生气,所幸我用的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