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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泡好茶,将一杯推到塔纳托斯面前:“请用茶。” 塔纳托斯接过喝了口,觉得苦,很快又放下了。 他觉得他还是适合白开水。 阎罗倒是在很优雅地品茶,以袖掩面,举手投足都很有韵味。 塔纳托斯盯着博古架上的花瓶发呆。 “在看那个花瓶?是唐朝的唐三彩。”阎罗将茶饮毕,注意到塔纳托斯的视线,边放下茶盏边解惑。 塔纳托斯问:“那是什么花?” 这个问题他好奇几个月了,终于有勇气问出来。 阎罗挑了下眉,小死神竟然主动提问题了。 他当然很热心解答:“是曼珠沙华,还有一个别名叫彼岸花,漂亮么?” 塔纳托斯看着花瓶里的花,点头。 “想不想看更多的彼岸花?”阎罗说,“一朵就这么漂亮,一大片连在一起更好看。” 塔纳托斯继续点头。 阎罗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去看?” 要出去吗?塔纳托斯瞬间迟疑。 他收回视线,慢慢摇了摇头。 “不是去外面。”阎罗指了指地下,“是去地府。你来东方这么久,还没参观过我们华夏的地府吧?” 塔纳托斯的好奇心确实被勾了起来。 地府不属于阳世,虽然也是陌生环境,给塔纳托斯的不安感却少了很多。 他犹豫了一会儿,说:“好。” 阎罗勾唇:“那闭眼。” 塔纳托斯听话地闭上眼睛,下一秒,就听阎罗道:“好了,睁眼。” 塔纳托斯睁开眼睛,身旁的阎罗又变成初见时的装扮。华服冕琉,满身威严,眉间一道红色印记,殷红似血,是阎罗王的本相。 塔纳托斯之前没有注意过阎罗眉间红痕,神明脸上有神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会儿却无端在意起来。 阎罗很适合穿白衣,风度翩翩,仪态优雅,就像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可当他穿上这身黑色冕服,便透着一股不怒自威。他每身衣裳都很好看,这身是最气度不凡的。 塔纳托斯就要朴素得多,从相识到现在,这身黑袍就没变过。 同样一身装扮,初见时阎罗靠近,塔纳托斯只想躲开。而今他们并肩而立,这样近的距离,塔纳托斯却没再挪到一米开外,反倒有些发怔。 他已经知道这身衣裳的背后,承载的是什么。 “小死神,你不看花,只盯着我看做甚?”阎罗笑望他,“莫非我比花还好看?” 塔纳托斯猛地回神,羞恼地转过头。 ……再怎么改观,阎罗那恶劣的性格还是一点儿没变。 塔纳托斯抬头,只见他们站在一条荒芜土路的一端。两旁开满大片大片的红色彼岸花,泼泼洒洒,连成艳烈的花海,绵延到看不见尽头的远方。放眼望去,美不胜收。 “彼岸花开在黄泉彼岸,所以又被称为黄泉的引路之花,花开花落各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阎罗摇着扇子,“凡人根据这花的习性编出一堆版本的凄美爱情故事,什么一对有情人受了诅咒,世世轮回相爱却不得相守,才守在黄泉路上等候,化为这彼岸花……真是佩服他们的想象力。我又不是写狗血小说的,怎么会写出这种命运。” 塔纳托斯问:“你可以书写人的命运?” “命运主要还是天道定的。”阎罗回答,“我这本生死簿与这支判官笔,只是能为他们改写一点结局罢了。命也不是我想改就改的,需要耗费功德,不过这东西我不缺,我要改命的人也不缺。” 如果天道要人一生坎坷,处处碰壁,不得善终,阎罗无法消除那人会遇到的坎坷,却能让他次次平安度过,幸福美满。但让阎罗出手改命也是有条件的,那人必须身具大气运大功德,要有功德金光加身。阎罗书写时流转的金色因果之力,消耗的其实就是他们的功德。 每次大功德人物逝去,都会得到阎罗亲自接见。在阎罗殿中,阎罗会询问他们的心愿,从而提笔落字,抽取他们身上的功德,写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来生。 天道也必须承认他写的命运。 阎罗用因果之力满足私欲,例如把自己生日改到十月一日,消耗的是自身的功德。但他的功德是消耗不完的,世人皆受他惠泽,他为救世之神,有无量功德。只要万物尚存一息,他的功德就与日俱增。 塔纳托斯听完也不意外。完全掌握世人命运才是不可能的事。有个词叫逆天改命,改命就是逆天之事,能够跟天道抢到改写命运的权力,阎罗的强大难以想象。 西方有命运三女神,克洛托纺织生命之线,拉克西斯决定生命之线的长度,阿特洛波斯斩断生命之线。但她们其实也只是个纺线的,一条生命线中会遇到怎样的事,还是由天意决定,命运女神所决定的生命线长度,也是遵从天意。 想和天道抢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彼岸花的来历是什么?”塔纳托斯问。 阎罗诧异地看向塔纳托斯:“小死神,你今天的问题好像格外多。” “……”塔纳托斯,“我不问了。” “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阎罗含笑,“彼岸花是一种赤莲,就是红色莲花。地狱有一种业火,叫红莲业火。红莲业火燃烧业障,若能在火焰中燃烧完业障而不死,便算清白无罪,但无论鬼神,大多一经业火烧灼便灰飞烟灭,根本等不到赎清罪孽——它的威力确实挺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