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样式是一枚首尾相衔的鱼形玉环,谢承在玉环上串了颈绳,亲自戴在姜羡余脖子上。 姜羡余低头摸着那小鱼儿看了好一会儿,抬头问他,怎么跟当年给他的第一块玉佩一样。 谢承没想到他还记得,点头承认,确实就是他初学时送给姜羡余的第一枚玉佩的样式。 但当初那枚他雕得不好,本来不打算送人。可小小年纪的姜羡余却很喜欢,非要谢承把第一个作品送给他。 只是送出之后,谢承见他佩在腰间戴了几日,很快就不见了,也不知丢去了哪里。 不过谢承没有追问旧物的下落,而是将新的这枚小鱼儿塞入姜羡余的领口,这枚要比当年那枚精致漂亮,你好好戴着,不许摘。 姜羡余笑着点头,倾身勾住他的脖子,我肯定好好戴着,沐浴都不摘。 你以前送我那块玉佩我也留着。姜羡余倚在他怀里,只不过那时我太小了,挂在腰上太累赘,练武又总是磕磕碰碰掉地上,后来磕破了一个角,我就不敢戴了。 当时也不敢让你知道,怕你不高兴,就藏在我存私房钱的小匣子里,打算留作传家宝。他说着说着便趴在谢承肩头上笑了。 谢承没想到他还留着,心底一暖,跟着露出笑意,亲了一下他的发顶,那块玉的质地和雕工都不算好,当不了传家宝。 姜羡余勾出衣领底下的小鱼儿抬头看他:所以你才送我这块? 仔细看来,这块玉确实质地上佳,成色少见,看着就很贵重。 嗯,谢承笑着给他塞回衣领里边,给你留作传家宝。 姜羡余笑着亲了一下他的唇:没问题,我一定好好保管。 谢承贴着他唇畔呢喃:生辰快乐。 姜羡余唇角勾起的弧度压根抑制不住,被对方叩开齿关交换了一个吻。 一吻结束,姜羡余揽住谢承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气息微喘,嗓音湿润:我方才沐浴了,你闻闻。 谢承呼吸一滞,猛地将人打横抱起,压到了床上。 这回姜羡余没有阻止对方解开自己的腰带。 谢承抱着他又躺了一会儿,眼见到了寅时末不能再留,他再次亲了亲姜羡余的侧脸,低声不舍道:我得走了。 姜羡余差不多又睡熟了,咕哝一声,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 谢承起身下床,穿好衣裳之后又折回来给姜羡余掖好被角,再次亲了亲他的额头。 找个日子同师父师母坦白,往后过年,我们一块守岁,一块迎春。 每日早晨都一块醒来。 姜羡余不知听没听懂,迷迷糊糊唔了一声,勾着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第六十六章 今生:春日渐暖不是他想的那个收拾 过了除夕便是春,江南各地不再落雪,天气渐渐回暖,一片冰消雪融的迹象。 姜羡余和姜柏舟这次从淮安带回一批朝廷派发的赈灾银两和物资,交给了方巡抚。靠着这些银两和物资,灾民也算过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年,日子一日比一日有盼头。 如今江南百姓都称赞谢家是仁善之商,姜家是侠义之家。这两家不但囤了木炭和棉花贱卖给官府,供给灾民使用;后者还在江南军都不肯动的时候,闯入深山救出了赈灾的钦差大人,为他们带来了救灾物资和银两。 尤其是谢承和姜羡余两人,因样貌出众又年纪轻轻,分外惹人敬佩和喜爱。 谢承命蜀地的厨子研究的辣味古董羹配方渐入佳境,在年初七这日,邀了张涛几个同窗和姜家人前来品尝。 众人围坐一张大桌,桌上摆着三口点着炭炉的汤锅,四周摆满了烫菜和各式rou片。 那蜀地来的厨子结合蜀地的麻辣口味,辅以各种香料作料,经过反复尝试,形成独有的比例辣汤配方,又保留了江南人爱的鲜汤,一红一白,命名作鸳鸯锅。 众人品尝过后,一致认为这鸳鸯锅色香味俱全,老少皆宜,是笔好买卖。 尤其是谢承的几个同窗,如今都打心眼里佩服他一心多用的能力。在金陵短短两个月,对方不但一边读书,一边打理商铺,还想出了那些赈灾救民的点子,如今又悄悄弄出个鸳鸯锅配方,准备在大赚一笔。 若是换做旁人,可能会觉得谢承唯利是图,一身铜臭,但张涛等人亲眼见证了他这一个多月为灾民付出的财力和心血,心底万万没有任何轻慢的想法。 姜羡余听着众人夸赞谢承,与有荣焉地翘起唇角,仿佛被夸的就是他自己。 姜父姜母和姜柏舟也讶异于谢承在这种时候还能弄出这样赚钱的点子,他们比谢承的同窗更加清楚,谢承不但给方巡抚出点子赈灾,还开着四海银号,为九王积累着真金白银,这笔买卖恐怕也是在为九王做打算。 于是姜父问:你这鸳鸯火锅,打算开到京城去? 谢承点头:过了元宵徒儿便出发前往京城,带人手先去物色铺子,做好准备。等科考结束,再把酒楼开起来。 我也去!姜羡余辣得嘴唇鲜红,搁下筷子灌了一口茶,举手表示自己要跟谢承去京城。 你又去凑什么热闹?姜父白了他一眼,很不赞同。 姜羡余无辜眨眼:迟早要去嘛,早去占先机。 姜父自然也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原先他们打算通过扶持九王,徐徐图之,待九王登基,再为江家平反。 但他们如今已经在朝廷面前露了脸,只有趁朝廷为江南雪灾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尽快收集证据,才能在身份公开时,为江家洗刷冤屈。 他和姜母手里留有一些证据,更多的则要去京城打听;同时还要联络师父当年的旧友,为旧案重审布好局 于是姜父当即决定:既然如此,元宵过后我们一块入京。 姜柏舟点头附和,看向谢承、段书文和张涛等人,顺便可以护送你们进京赶考。 姜母也看向谢桑柔:你也同书文一块去吗? 谢桑柔同段书文对视一眼,浅笑道:原本就有此打算。 那就这么说定了。姜羡余用鞋尖碰了碰谢承的脚,朝他眨了下眼睛,咱们都去。 正在给小启轩夹rou片的苏和连忙抬头:我也要去! 窝小启轩捂住塞满食物的嘴,睁大眼睛看着众人,窝也要! 年初十,毅王李熠终于抵达金陵,在巡抚府衙安排完赈灾事宜后,向方志洲提出想拜访姜家人。 方志洲便提议由谢承领他去。 于是第二天夜里,谢承领着一身常服、轻车简行的李熠抵达平安镖局。 一见姜母,李熠便郑重地作揖行礼,唤了一声江夫人。 姜母弯唇浅笑,笑容感慨,眼睛微湿:当年在jiejie宫里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有启轩那么大比jiejie所出的昊儿大半岁左右。 李熠还没见过启轩,因此一时没反应过来。谢承解释道:启轩是家姐幼子,如今刚满四岁。 李熠会意,对姜母同样感慨而怀念地笑了笑:说来惭愧,晚辈已经不太记得与夫人相见时的情景,只记得每回您来,皇祖母和小皇叔都格外高兴。 他年幼丧母,承蒙江太后照拂,对江太后感激又敬重。哪怕当时对方只有双十年华,他也恭恭敬敬地称对方为皇祖母,心底则把她当做第二个娘亲。 姜母也回想起当年,眼睛忍不住泛红,哽咽着问:昊儿和jiejie到底是怎么走的? 李熠笑容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小皇叔病逝后,皇祖母便服毒自戕没能救回来。 姜母踉跄退了一步,被姜父扶住,已是泪如雨下。 姜父揽着她安抚了好一会儿,姜母才抑制住情绪,红着眼睛擦泪。 李熠来这一趟不仅是同姜母叙旧,也带来了这些年他收集的线索。 江蔚风谋逆一事完全是明仁帝与今上布下的杀局,但处理得很干净,恐怕只有今上自己最清楚事情的始末。 先帝李昊原本就是江太后好不容易保下的孩子,生来便体弱多病,登基后更是每况愈下,没几年便病逝。 李熠成年后查过先帝的脉案,也怀疑过给先帝用药的太医,奈何脉案记录完美无暇,太医也告老还乡,使得他一直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 但越是这样,越是无法打消他的疑虑。 他将这些全都告诉了姜家人和谢承,并表示等他们去了京城,会将这些线索和证据交到他们手中。 除此之外,李熠还带来了沈追的消息。 沈追在你们离开淮安后派兵进山,搜到一个刺客。那人在雪崩后被积雪掩埋了五六日,如今正在半死不活地吊着命,不知能不能撬开他的嘴巴。 雪崩?谢承脸色微变,惊诧地看向姜羡余。 姜羡余心里咯噔一下,转转脖子避开谢承的视线。 谢承看向姜柏舟,姜柏舟同样扭开了脸。 谢承的面色发沉,但并没有在此刻追问姜羡余,而是克制地收敛了情绪。 他看向李熠:即便留了活口,也无法确定他会老实招供,还是攀咬他人,王爷要做好无法一击即中的准备。 李熠赞赏地看向他:确实如此。所以我也不指望靠沈追查出幕后主使,只不过是想看他们自乱阵脚罢了。 谢承前世同李熠有过不少书信往来,对他的秉性略知一二,因此相信他的分寸,没有再多言。 他转而道:如今灾情得以控制,王爷立了大功,回程路上恐怕也不会太平。 李熠浅笑道:本王同八皇兄所带的禁卫军一块返程,还有沈大人调配的江南军相送,沿途可能还会捎上几个赶考的学子,若是还是不太平,就只能请他们做个见证了。 别的不说,李熠如今在江南百姓心中声望正高,赶考的学子若是亲眼见到他被追杀谋害,必然会为他鸣不平,对幕后之人口诛笔伐。 谢承:那王爷打算何时回京? 李熠:如今运河尚有冰面未化,恐怕还走不了。 谢承想了想,问他:王爷可否能从江南军调取一批火药? 李熠眼前一亮:你是说炸开冰面? 谢承点头:或许可行。 李熠离开时已是深夜,驿馆如今也腾出来给灾民落脚,如今只能在巡抚府衙下榻。 谢承要送他回去,方才谈话时一直装死的姜羡余终于有了动静,提出和他一块。 巡抚府衙并不远,不过一炷香便到了。李熠的马车进了府,路边便只剩下了骑着马的谢承和姜羡余。 谢承没有吭声,调转马头就走。去的方向却不是谢府,而是平安镖局。显然是生气归生气,还是打算把姜羡余送回去。 只不过马身超出姜羡余的马一个身位,也不回头看他。 咳。姜羡余追上他,假咳一声打破沉默,谢承。 谢承依旧不吭声,策马往前赶了两步。 姜羡余又追了一段,见他还是不理自己,于是腾身而起,弃马飞到谢承的马背上,挤在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老老实实认错: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不想让你跟着后怕,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姜羡余。 谢承勒住马,忽然唤他全名。 你想去哪我都可以答应,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支持,但你不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谢承闭了闭眼,绷紧了下颚:你分明知道,我的命也在你身上。 姜羡余鼻尖一酸,收紧胳膊抱紧他的腰,额头抵在他后肩,声音不禁带上了鼻音: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总是这样,认错认得极快,改正却遥遥无期! 谢承本因他不诚心的态度更加愤怒,可听出他声音里的哭腔,瞬间就发不起火来。 最终掉转马头,策马往谢府去。 哎?你不送我回去啦? 你希望我在镖局收拾你? 姜羡余:??? 不是他想的那个收拾吧? 第六十七章 今生:东窗事发逆子!混账!不知羞耻 姜羡余又一次在谢家留宿,因昨日被收拾得太狠,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睁眼。 而谢承老早就起床洗漱,半点没惊动姜羡余,此刻正靠坐在床头外侧晨读温书。 窗外的暖阳有些刺眼,姜羡余不禁皱眉,朝谢承拱过去,枕在他腿上问如今什么时辰。 谢承低头捏了捏他的耳朵:刚过巳时正。 姜羡余一怔,猛地撑起身看向窗外:完了!你怎么不叫我? 我喊过你,谢承笑着挽起他鬓边散乱的发丝,顺着他耳朵往下摸了摸颈侧的红痕,但你睡得太熟,干脆让你多睡一会儿。 还不是怪你!姜羡余瞋了他一眼,跪起身系紧松松垮垮的衣襟,遮住脖子和锁骨上的点点红痕,回去爹娘肯定又要骂我。 虽然昨晚谢承带他回来,差人去镖局报了信,但爹娘和兄长肯定想不到他会睡到正午还不着家。 我衣服呢?姜羡余探身越过谢承,在床头衣架上找自己的衣服。 谢承不乐意他睡了就走,伸手将他勾进怀里:你给句准话,到底何时同师父师母坦白,你我还要这样偷偷摸摸多少日子? 姜羡余顿了下,跨坐到他身上勾住他的脖子:不是我不想,但这事儿要怎么说嘛?总不能我俩牵着手往我爹娘面前一站,直接说我俩好了吧? 为何不能?谢承环住他的腰,蹭到他颈边轻嗅,你若是害羞,就由我来说。 别姜羡余仰起脖子,别闹了,就这么说我们俩肯定少不了一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