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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警很快就出来了,带着秦淮往里走:“你是秦石明的儿子吧?” “嗯。”秦淮点了点头,声音不重却很沉:“他是我爸。” 那狱警笑了笑:“他老跟我念叨你,你还能来看他也不算…你不知道,我们这里,来探监的人都不多…” 秦淮知道,这一片关的都是死囚和重刑犯,有的时候家里人嫌晦气,并不会来探望牢狱里的亲人。也有些人做的事伤了家里人的心,到死都没有人来看望他。 秦淮笑了笑:“我爸在这里,麻烦您照顾了。请问您怎么称呼?” 那狱警回过头眯着眼睛看他,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狱警了:“我姓孙,叫我老孙吧。” “孙警官。” 第35章 深秋 秦淮在会见室里等了很久,久到他并不记得时间的流逝是怎么样一点一滴地过去的了。在这所监狱里,好像一切都是凝固的,沉默的实质。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无言地走向自己生命的最后结局。 秦淮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四周的墙壁。那还是上个世纪特有的古板而陈旧的装修风格,绿色的墙裙斑驳,好像伸手摸一摸就能扑簌簌地掉下粉尘来。 在这个每天都在狂奔着向前推进的社会,这个小小的会见室仿佛是将过往几十年的时光都凝聚在了里面。它是沉默的见证者,它也是无言的控诉者。 等的时间太久了,一直陪着他的孙警官都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搓着手在旁边来回走了几圈:“怎么这么久…这帮小娃儿就是不行…提个人都要这么久…你别着急,马上就来了。” 秦淮对于这个老警官很有好感,抬起眼睛来笑道:“没关系的,我等一会儿也不要紧。” 他与他父亲的见面,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屈指可数的见一面少一面。秦淮觉得自己有耐心,再等一等他的父亲。就像从前的二十多年,秦石明一直在等着他一样。 孙警官绕了半圈,最后在秦淮旁边的椅子上坐了,慨然道:“你这小娃儿倒是不坏…寻常的小娃儿没有这个耐心的。” 秦淮听到那句“倒是不坏”时,整个人不易察觉地僵住了片刻。他心里清楚,自己配不上这样的一句称赞。面前这个年迈的老警官大概也不会知道,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是惊涛骇浪的隐隐欲来。 当下秦淮什么也没说,他笑得像一个纯良的大学生:“谢谢警官。” 重刑犯每走一步,都伴随着特定的独有的声音。因此当秦淮听到沉重的锁链拖行在地上的声音的时候,他就知道,秦石明来了。 孙警官是老狱警了,早有经验地去将他们面前的铁门拉开了一点,声音很大地对外面道:“快点撒!” 带着秦石明进来的狱警应该是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年轻,一张脸上稚气未脱。面对着老孙的催促,涨红了脸替自己辩解:“要搜身的!搜身检查耽误了很久…” 秦淮闭上了眼睛,他知道所谓的搜身检查是什么,对于当事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样的屈辱。但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按照流程办事的小狱警,又有什么错呢? 孙警官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对于秦淮父子的这一点善意促使着他对自己的下属道:“带来了就行了,咱们出去等着吧。” 小狱警不敢再反驳了,他替秦石明松了大铐,竭力装出冷淡严肃的声音:“进去之后老实一点,我们就在外面看着。” 秦淮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他也有些羡慕这个年轻的狱警:他一定是刚出社会不久,对于这个社会的规则摸的不清不楚却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狱警会一直循着规章制度勤勤恳恳地活着,直到某一天难以预料的命运将他过往的一切信仰都全盘颠覆。 就像秦石明的前半生一样。 秦淮希望对于这个小狱警而言,那一天可以来得晚一些。这个社会上需要这个年轻人这样的人,如果有可能,秦淮甚至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无知无觉到他走入生老病死的轮回。 对于这个年轻人莫名的悲悯让秦淮的语气非常温和:“谢谢你。” 年轻狱警条件反射般地回答道:“不客气。” 说完之后,他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一点一点地红了。对秦石明的态度也好了一点:“有什么事就喊我们,知道了吗?” 秦石明的态度非常温顺:“知道了,警官。” 等到秦石明缓缓地在秦淮面前坐下后,秦淮才能从自己父亲的脸上看出一些细微的变化痕迹。从他出生有记忆开始,秦石明的形象就如同大多数的中国父亲一样:沉默寡言,任劳任怨,老实本分的甚至称得上一句懦弱。 “懦弱无能”这个词秦淮从小就听见自己的母亲在吵架时说过很多次。那个漂亮的女人似乎永远对自己的生活不满:她觉得自己的丈夫无能,不能让她过上她觉得自己配得上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的孩子和他的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要毁了她的人生的人”。哪怕秦淮那个时候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对于这样的指控连理解字里行间的意思都很困难。但这并不妨碍艾萍将所有难听的话都说给他们父子听,好像她人生的昏暗无光全是因为眼前的两个男人造成的。 那个时候秦石明是怎么做的呢?秦淮依稀还记得,秦石明一直搂着他在怀里安慰他,告诉他mama只是心情不好,只是太累了,只是偶尔会这样。可是后来秦淮明白了,什么叫做欲壑难填。在无尽的欲望被满足之前,艾萍将永远对待生活里的一切饱含怨气。她将自己的人老珠黄风光不再归结于过早的结婚生子,她曾经渴望稳定的家庭生活。可是当她得到这一切之后,她又开始怀念起从前声色犬马的欢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