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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 第30节

    裙子在身下褶出藤编细格的痕迹,蝴蝶骨硌在椅子背沿上产生轻微的痛感。但她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只剩下灭顶的感觉。她闻到愉悦的甜腥气,他们所制造出来的,他们同样汗津津、湿漉漉。

    庄理此时的情-色感又是另一种,眼神迷离的、无可救药的、堕落中的女人。好像一幅杰作,作画的不仅是叶辞,也有她。

    椅子湿得不成样子了,犹如一滩水倾倒上来。叶辞就在这样的椅子上坐下,把庄理抱在怀中,托举而动作。

    后来椅子也倒下了,也摔落一只瓷盘,他们在餐桌边沿,在墙壁上,在柔软的地毯上。

    口腹欲,到底下的欲-望,谁说一起吃宵夜不是一种隐喻。

    手机振动了好几回,没有谁注意到。直到在即将攀顶的刹那,庄理的手机也响了。

    “电话……”庄理喘着气说。

    “不管。”

    叶辞拽着庄理的头发把人拽疼了,只好松开。手沿脊背滑下来落在她的疤痕上,他肆无忌惮地说:“玩这么疯?”

    庄理趴伏着,没好气地说:“小时候嗑伤的。”

    “多小啊,这么长条口子。”

    庄理“哎”了一声嫌烦,没气力说别的话。

    过了会儿叶辞俯下身,亲着她耳朵说:“这多不好看啊,做了吧。”

    “你是说激光做掉还是指文身?”

    叶辞轻笑,声音落在耳朵里,比亲昵还让人心痒痒,“你这估计有点难做,实在不行文身吧。文个什么?”

    庄理没答话。

    叶辞也不再问了。被手机铃声冲散的感觉很快回来,他们浅浅到顶,迅速落地。

    他们分开来,恢复神智的庄理感觉到羞耻,不知该往哪儿去。叶辞拿纸巾作了处理,把衬衫披在她身上,让她去卧室的浴室。

    他拾起所有的衣物,也走了过去。

    隔着玻璃门与防水帘,庄理在里面冲洗,叶辞坐在马桶盖上吸烟,总有点儿不够尽兴的索然之感。

    手机振动过了,叶辞才反应过来。看见几十通未接来电,家里座机、管家、谢秘书……甚至还有万以柔。

    他忽然感到紧张。拨回给谢秘书,一下便接通,对方说:“叶生,你在哪边?叶小姐不见了。”

    庄理闭着眼睛,仰脸任莲蓬头的水冲下来,忽然听见一声砸玻璃的声音。

    忙掀开防水帘,探头出瞧,她看见他只手抵在玻璃镜面上。

    “cao。”

    她第一次见他情绪失控。

    作者有话说:

    缺失

    第二十七章

    叶辞抬头, 盯住庄理看了那么一会儿,冷冰冰的审视。隔着玻璃门,庄理被看得发憷, “……怎么了?”

    喉结微微滚动,可他没出声。他从架子里拿起一卷浴巾,拉开玻璃门,将浴巾抖落开裹在庄理身上。

    “去卧室,睡衣和别的你自己找一下。”叶辞把庄理轻轻推出浴室, 合上高而厚重的木门。

    隐约听见冲水声响起, 庄理攥着浴巾角,赤脚往前走去。

    浴室出来就是一张床, 再望过去是落地窗玻璃,视野开阔。床位摆春凳, 偏斜过去有一扇嵌合在墙壁中的门。

    庄理猜想那是衣柜,走过去推开了门。甬道里的灯一下亮了, 是一间衣橱, 从叶辞说的睡衣, 到衬衫、长裙、西服套装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内衣。首饰盒里有几对耳钉, 看起来还没添置完全。旁边就是梳妆台,柜子上放着好几套大牌的护肤品。

    如果说浴室里的卸妆膏套盒不算什么, 看到这些,应该会有女人觉得他这样做好贴心的。可才紧密的结合过,心里的余韵还未消褪,庄理隐隐感到酸涩。

    她挤出一个笑容, 穿上睡裙开始护肤, 最后开始抹身体乳。

    穿戴整齐的叶辞出现门边, 过来拿起一瓶护肤水胡乱擦了两下,对镜中的庄理说:“我出去一趟,乖乖在这里等我。”

    叶辞离开了。寂静而陌生的空间,庄理注视窗外的海港,想着,应该是这样的吗?

    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看见来自谢秘书的未接来电,她忐忑地拨了过去。

    电话占线,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谢秘书开口便说:“庄小姐,抱歉打扰了,叶生已经赶过来了,你不用担心。”

    “发生什么事了?”

    “叶生没有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知道。”

    “一点点都不能透露吗?关于公司或者万家集团的事?”

    谢秘书静默片刻,说:“叶小姐不见了。”

    庄理一怔,惊诧道:“不见了?!”

    “现在还没办法确定是失踪。”谢秘书谨慎地说。

    凌晨三点钟,一直以来照看瑾瑜的用人就说人不见了。而且还是因为今晚用人们休息得晚,想说小小姐没有叶先生陪伴,万一半夜醒了闹情绪,才去看看的。

    庄理蹙眉问:“没有监控吗?安保措施呢?”

    “叶生不在家的时候警卫措施都很严密,所以……我们现在怀疑是非常熟悉整个宅子布局的人所作,甚至于可能有内应。”

    “你是讲……”庄理不敢无端置喙。

    谢秘书忽然唤了声,“叶生!”

    那边传来叶辞不甚清晰的声音,“庄理?”接着电话就换了人接听,他说,“不关你的事,你好好待着。”

    “叶辞……你……。”

    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轻微的呼吸声亦显尴尬。

    “瑾瑜被绑架了,绑匪索要一亿美元,限三天之内。”叶辞的声音仿若自寒潭而出,平静而没有丝毫温度。

    约等于八亿港币,细数香江富豪,资产众多者如过江之鲫,但能紧急腾出这么一笔现金的却少之又少。

    庄理心下发颤,“报警吗?”

    叶辞连惯常的冷笑声也没有了,说:“正在想办法找人。”

    绑匪真实位置难以查证,用模拟号码给叶辞发讯息,要求在不惊动警方的情况下交易,否则立马撕票。

    很难说绑匪是在唬人还是真的在警署内部有同伙,作为一个父亲,他暂时只能照做。

    “这么多现金……”庄理说,“你可以吗?”

    “恐怕我必须向太太和岳父求助了。”

    通话兀地中断。

    庄理惴惴不安,可除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也不晓得能做什么。没法再待下去,她换上一套西服裤装,穿上自己的大衣,走了出去。

    早晨六点钟,天蒙蒙亮,街上门市大多关着门,只有招贴画与在光线下愈来愈黯淡的霓虹显露了一点节日气氛。

    漫无目的游荡着,庄理脑海里出现一个令人心惊的揣测。

    那晚听见万以柔讲电话,说什么“最迟到元旦”,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可是万以柔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看起来这位叶太同瑾瑜也是很有感情的。为了从叶辞手里套走八亿?可万家大小姐犯不着为这笔钱涉嫌,采取别的手段分割资产更容易,获取的也更多。

    *

    八点钟,公司办公室陆续汇聚了几人,都是叶辞各个公司的财务。叶辞不想因为求助而受制于人,何况,事件的主谋很可能就是万以柔——没笃定,是对她还存有一点期望。

    打从两个月前开始,叶辞他们便发现可疑迹象,一方为了安全考虑,一方面筹备瑾瑜回北京的事宜,给瑾瑜办了休学,也雇佣了私人保镖保护瑾瑜。

    凌晨发现瑾瑜不见了,管家立马查调宅邸监控,谢秘书那边暗自找人调山道马路的监控,可一无所获。绑匪非常熟悉情况,应该是从山道小路撤离的。

    把紧急调取现金流等事宜交代给几位财务,叶辞来到独立办公间,拨出一年也不会拨打几次的号码。

    “大妈,是我。”叶辞以手抵唇,思忖着说,“这件事我想应该知会你……”

    就在他说出“绑架”两个字后,电话那边传来尖刻的骂声。

    “我还没告诉叶玲,先征求您的意见。爸那边——”

    叶辞把听筒拿远了一点,等女人的声音小下去,他说,“是,瑾瑜当然是我的孩子,当务之急是把瑾瑜先救出来……”

    不愉快的谈话结束了,叶辞称打扰对方了。

    如同雕塑一般怔然,他整个人停滞片刻,又拨出了另一通电话,“妈,儿子跟您商量个事儿,是这样,我需要周转……”

    这次谈话也不甚愉快,不过叶辞没说是为了瑾瑜,胡诌了一件棘手的事,做母亲便答应助力。女企业家以家居制造为主,涉猎多个领域,其中物流公司现金流充足,短期内借出一笔钱不成问题,但需要叶辞让出家居集团一点股份。

    办公间安静极了,暖气也没有运作。叶辞坐在异形的希腊白办公桌前,手撑住额头,不知在想什么。

    *

    元旦一过,人们怀揣假期倦意返工,庄理格外恍然。在楼下和安保唐叔打照面也浑然没看见,没打招呼便上楼了。

    财务总监已经到办公室了,忙碌异常的样子。琪琪递交文件过去,只说了句“唐总监”,就被总监训了一番。

    “没看见我这里有事?这点小问题都不知,是怎么做到现在的?!”

    庄理吓了一跳,低头做事不敢说话。

    从那次通话之后,叶辞不再接电话,也不回讯息。庄理心生恻隐,可无法提供一点帮助。

    正在忧思之际,万克让在简讯里很高兴地说看来可以趁着开学回来了。

    “那么公司被收购的事……?”庄理犹疑地问。

    “会顺利解决的,我早说过了啊。”

    犹如散落的珠子,电光火石间,这些珠子在庄理脑海中串联。她急忙到楼下的咖啡馆去,给叶辞打电话。

    叶辞比她这个未完全参与其中的局外人了解是怎么回事,反倒宽慰她,这不是她该担心的事。

    *

    翌日夜晚,叶辞向绑匪指定的离岸银行汇入一半款项,剩下一半要等绑匪将瑾瑜送回码头之后再给。

    可绑匪临时变卦,发送一则瑾瑜哭着喊爸爸的音频,要求追加款项,放宽期限至五号,声称否则晚一天断一只手指。

    接连几日,叶辞几乎动用了来到这边后累积的黑白两道所有人脉,查找账户来源和绑匪所在的具体位置。暗中风声传出,自然惊动了岳父万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