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夜长谈

    当晚的宴会，众人一直畅饮到很晚，才各自散去。

    夜晚的海丁顿，街道一片静谧，清新的海风由大海吹遍整座城镇，虽然娴静宜人，但也从侧面反映出海丁顿离繁荣还有很远。

    静寂无人的街道上，两个拖长了的人影逐渐从远处走来。

    “呕…哇！！”突然，其中一个高大的人趴在墙角，大口呕吐起来。

    “慢点慢点，你虽然长着一副很能喝的脸，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超不过十杯的量啊。”另一个人一边在高大男子的背后拍着，一边说道。

    “十杯已经很多了好不好。你以为谁都像你么，怎么喝也不会醉的怪物。”那男子辛苦的反驳道。

    “呵呵，这也是做商人的看家本领之一啊，若是在对手醉倒以前，自己先倒下了，又怎么能赚钱呢。”站着那人笑道。

    “这种赚钱法，根本和诈骗没两样嘛。”吐完的男子站起身。

    借着月光，这时能看清，两人赫然是鲁本斯和贾维尔。在宴会结束后，老相识的两人便结伴回到住处。

    大口呼吸着夜晚的空气，鲁本斯脑袋渐渐清醒过来，两人继续前行。一边走，贾维尔一边道：“不管怎么样，感谢你这次接下这个委托。若非你卖我们的面子，青狼佣兵团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损失。”

    鲁本斯嘿然一笑：“你怎么也跟那个妞儿一样，跟我说这个。不管人情不人情的，你们洛维尔商会给的报酬一向最为慷慨，怎么可能不接。”

    说着，他又道：“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为这个破烂城镇付出这么大代价，值得么？要知道我们的雇佣金和事后的抚恤金额，可不是个小数目啊，要是说出去，准能吓那帮乡巴佬一跳。”

    贾维尔笑道：“你该清楚我们洛维尔目前的处境吧？”

    鲁本斯皱了皱眉头：“当然，现在整个迪拿尔的人都知道，国王很不爽你们。”

    贾维尔道：“所以，里德阁下一直想在维罗尼卡打通一条路，为将来领地可能发生的变故作准备。而海丁顿，可说是里德阁下无意中种下的希望，所以这个代价绝对是值得的。”

    “因为我们认为，将来可以从这里得到千百倍的回报。”

    “难怪，这些钱对现在富可敌国的洛维尔商会来说，确实不值一提就是了。”鲁本斯耸耸肩：“可是，要是这地方最后还是被拉维特吞了呢？”

    贾维尔毫不在意的道：“那就去找下一处，做生意本就没有稳赚的道理。不过就目前来说，它的成长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鲁本斯惊讶的看了贾维尔一眼：“你居然这么乐观？难道你忘了那场战斗了么，这些家伙可是惹下了不得了的对手啊，以投资的观点来说，这地方的风险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贾维尔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那么，你对这里怎么看？”

    鲁本斯毫不犹豫的道：“小，破，穷，军事上还无险可守，实在是糟糕透了。”

    “还有呢？”似乎早料到鲁本斯会这么说，贾维尔笑着追问道。

    鲁本斯咕哝了一句，跟着道：“不过么，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里有个不错的港口，算是有些发展的前景。当然，还靠上了你们这颗大树。”

    “不过，真正让我注意的，是这里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气息。虽然本身穷困，且面临大敌，但这里的人并没有自暴自弃，反而想方设法突破困境去求生，这一点实在很了不起。”

    “真的要说，真是很像20年前，我刚到洛维尔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气氛。”

    “那么，现在你还觉得这里没有前途吗？”贾维尔笑道。

    这才明白对方给自己下了一个套，鲁本斯摇头失笑：“原来这才是你想说的。好吧，我承认我之前有些武断了，不过这里可没有你们那个无耻的领主啊。”

    贾维尔也笑了：“我也很难想象，还会有第二个像领主大人那样的人存在，不过这世上本来就不是只有某一种人才能成功。比如那个叫雷蒙的年轻人，同样有诸多令人惊异之处，里德阁下正是看好他，才决定不惜代价在背后支持。”

    “的确，那小子很不简单。”鲁本斯摸了摸下巴，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他的剑，不就是克雷斯的…”

    贾维尔点点头：“没错，就是曼森仿制的那把剑，不知怎么会落到他手里，也许他跟我们的领地真的有些缘分吧。”

    毕竟只是一把剑，鲁本斯只是说说，倒也并没想深究。他摸着下巴道：“说起克雷斯，那家伙大概在摩季那大陆已经没有敌手了吧。会赚钱的富可敌国，用剑的又强到离谱，你们领地尽出些神奇的家伙啊。”

    贾维尔笑道：“上次无意中听里德阁下提起，因为朱莉夫人责怪他总是不管孩子，非常不满，所以克雷斯阁下已经很久没外出修行了，摩季那最强也敌不过女人的怒火啊。不过话说回来，克雷斯阁下好歹也是勋爵，怎么也算是一个贵族，成天在外游荡确实不像话。”

    “原来他已经回去了，等回摩季那候我就去找他喝酒。”鲁本斯道：“上回剿灭食人魔部落的委托，要不是恰好碰到他，我们佣兵团早就提前团灭了。看到他用剑，我越发庆幸当初选择了斧头作为武器，否则真是会失掉信心。”

    两人一边走，一边大谈着洛维尔领的各种八卦。

    贾维尔突然道：“对了，你的佣兵团现在有多少人能战斗？”

    “别开玩笑了，差不多都在床上躺着呢，伤势较轻的几个也够呛。就连我，现在要抡斧子也吃力。”鲁本斯动了动肩膀，呲着牙道：“干嘛？你不会这么快就想委托我去卖命吧？”

    “我想去加斯帕德王国走一趟，需要一些护卫。”贾维尔答道。

    鲁本斯大吃一惊：“什么，你去那里做什么？”

    贾维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商人的直觉。别忘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拓展商路的，当原有的规则被打破的时候，就是我们赚钱的最好时机。”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鲁本斯哼了一声：“去找雷蒙那小子吧，他的剑术很不错，身边的那个猫女和比蒙人也都是强大的战士。”

    “看来只有这样了。”贾维尔点点头：“至于你，我就只能祝你早日康复了。”

    “算了，黑心商人的祝福，我可不敢要。”

    “呵呵，没有我们这些黑心商人，又哪有你们佣兵团的生意。”

    斗嘴声中，两人渐渐走入海丁顿夜晚的街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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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要我护送你去加斯帕德？”

    第二天，雷蒙正在和鲁兹等人商量独立兵团的事，听到贾维尔的要求，不由吃惊的道。

    贾维尔点点头：“我本想拜托青狼佣兵团，但他们已经没有可用的人了，所以我希望能请你帮忙。”

    洛维尔商会对海丁顿恩惠颇多，尤其是这次抗击入侵。现在贾维尔开口请求，雷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难得拉维特联邦的注意力被转移，海丁顿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现在独立兵团初成，征兵训练装备等一大堆问题等着做，若是离开的话…

    似乎看出雷蒙的顾虑，鲁兹道：“少主，现在要做的只是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征兵可以交由肖恩去办，训练工作我就可以完成，您尽管去吧。”

    贾维尔道：“鲁本斯也答应，留在海丁顿期间，会帮助你们训练士兵。”

    话已至此，雷蒙遂点头道：“那好，你需要多少人？”

    贾维尔道：“我打算以洛维尔商会的名义前去，但担心拉维特的人会对我们下手，好在在加斯帕德，对方应该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所以带个30人左右应该就够用了，不过最好能多几个好手。”

    雷蒙想了想道：“鲁兹要留下来协助训练，那么芭丝特你跟我去吧。”

    “喵呀，太好了，终于能离开这里出去玩玩了。”猫女欢呼道。

    雷蒙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谁告诉你是去玩的？算了…总之去了那边，一切听我的命令。”

    说着，他又对希尔尼斯道：“你也一起去吧，你的箭术一定会有用的。”

    “行啊。”精灵很“豪爽”的答应下来。

    “有我们三个的话，应该足以应付任何状况了。”雷蒙对贾维尔道。

    “等等，我也去。”这时，弗雷迪出人意料的说道。

    “你又不会战斗，跟去做什么？”希尔尼斯忍不住道。

    弗雷迪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开玩笑么，到时候这个大陆所有的国家都会齐聚加斯帕德，没有比这更好的收集情报的机会了。”

    “好好好，算你说得对。”希尔尼斯连忙举手做投降状，他显然并不打算招惹这个脾气古怪的人。

    “你走了，这边的事怎么办？”雷蒙问道。

    “我会交给奥森去做。反正只是招些眼线而已，比起能直接接触各国上层的机会，根本算不了什么。”弗雷迪目光闪闪的道。

    知道他仍对贵族一事念念不忘，雷蒙只好道：“那好，你也跟我们去吧。”

    “那么，你去安排一下，所有长途旅行需要的东西，都由我们提供，最好能尽快出发。”贾维尔说着，便匆匆告辞离开。

    两天后，雷蒙从抽掉了30名士兵，与芭丝特，希尔尼斯一起护送着两辆马车，离开海丁顿向加斯帕德王国而去。

    两辆马车一辆坐着贾维尔和弗雷迪，另一辆则满载贾维尔带去奥拉特城疏通关节的财物，据帮助把财物搬上马车的守备队员说，几乎被各种贵重物品闪花了眼睛。

    不过，在出发时还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队伍即将离开海丁顿时，鲁本斯突然抓着拼命挣扎的哈洛特，把他塞给了雷蒙。

    “让这家伙也去锻炼锻炼吧。”

    于是，队伍中又多了一个郁闷无比的人。

    “靠，那家伙怎么总是盯着我不放？”一路上，哈洛特忿忿不平的抱怨着。

    “我想他很可能是个基佬，看上你了，所以总是针对你，就是希望引起你的注意。”希尔尼斯挤了挤眼睛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他看你的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

    实难想象，这种话会是一个精灵说出来的…

    “我是知道自己很帅，但还不至于帅到会引来那种人吧？”

    “唉，基情的世界很难说的。兄弟，自求多福吧。”希尔尼斯叹着气拍了拍哈洛特的肩膀。

    于是，张大了口拼命思索鲁本斯与自己对话的每一个细节，并越想越害怕的哈洛特，自然没有注意到精灵几乎笑得扭曲了的脸。

    “少主，基佬是什么？”

    “闭嘴！”

    “如果这话被鲁本斯听到的话，你们两个都别想活了。”这时，马车的窗帘被拉开，贾维尔探出头淡淡的道。

    跟着他问道：“现在到哪里了？”

    充作向导的一名海丁顿本地士兵答道：“快到法拉克城了，我们今晚就住在那里。”

    海丁顿位于维罗尼卡大陆最南边偏东，要去加斯帕德王国的话，最近的路就是翻越位于北方的玛纳山脉，进入加斯帕德的南部，然后前往国都奥拉特。

    而法拉克城，就位于玛纳山脉脚下，它也是除奥斯顿城外，离海丁顿最近的城镇。三个城镇的位置，就如同一个三角形，法拉克城就是三角形的顶点。

    法拉克城盛产水晶，还拥有一些很贫瘠的火魔晶矿，在三个城镇中算是最有钱的。因为位置的原因，无论是强盗团还是拉维特联邦的侵袭，都没有波及到它。

    当天晚些时候，车队顺利抵达法拉克。和临海的海丁顿不同，法拉克城是围绕着几个巨大的水晶矿洞而修建的城市，城镇主体部分位于山脚下的一块平地，周围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但这个城市真正重要的，则是城市尽头顺着山脚往上的那一片矿区，那里出产的水晶非常纯净，是极佳的炼金材料，也是法拉克最重要的收入来源。

    由于开采水晶不像挖掘铁矿或是采掘大理石般污染严重，因此整个法拉克城非常干净，城中林木成荫，映衬着巨石建造的房屋，予人以清新和厚重并存的视觉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