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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嫱小心翼翼走下一道斜坡,前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雨,街道半湿不干,斜坡边缘还有青苔稍有不慎容易滑倒。 这街道使用的年头过于久远又没有及时维修护理,路面坑坑洼洼积着不少水洼。 斜坡下面还有两家店面,其中一家是面馆,由于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卷帘门紧闭着。 面馆门前的排水沟周围的地面黢黑油亮,下水道篦子上甚至还挂着几根发黄的面条和蔬菜以及没冲下去的葱花辣椒籽,显然是有人吃了面直接把面汤倒里了。 如今太阳光一照,下水道的腥臭和馊饭菜的味儿被蒸了出来,那股气味简直感人。 幸好空气中还有丝似有若无的洗衣粉清香,中和了这个闻多了容易犯恶心的怪味。 江嫱转过身,看到了一张“干洗店”的牌子孤零零支在墙面上,白色的底、红色的字,由于悬挂在外长期日晒雨淋,颜色已经褪去了大半,看起来有些年代感的发黄。 不过和正对面的面馆比起来,简直干净的清新脱俗。 江嫱看了几眼,转身正要往之前下来的斜坡走去,想要原路返回,上头忽然传出一道清脆的少女声,“下面的让一下!让一下啊!” 她定住了脚步,就看到一个女生推着板车从斜坡对面冒出头来,板车上还绑了一袋大米和一桶油,女生双脚踩在踏板上,踩着板车像滑滑板一样从斜坡上轱辘辘滑了下来,在江嫱面前及时刹住了车。 真会玩啊! 江嫱看了眼斜坡的长度和陡度,心想这要是一不小心cao作不当,门牙就直接献祭大地了。 第6章 “你怎么在这儿?”鲍芃芃瞪了眼江嫱,对着干洗店嚎了一嗓子,“简蠡,拿米!” 江嫱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鲍芃芃手里的板车一动,前轮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她的鞋,白净的鞋面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轱辘印。 对方隔着板车朝江嫱的鞋子远远觑了一眼,眼里闪过幸灾乐祸,十分做作地惊呼:“哎呀!不知道江大小姐莅临,不小心手滑,弄脏了大小姐的鞋,真是不好意思啊。” 饶是冷静如江嫱,也在这一番作气十足的说辞里抽搐着嘴角,心说你特么不是故意的,我直播倒立吃屎! 江嫱笑眯眯地走过去,鲍芃芃惊得退了半步,显然是被她皮笑rou不笑的表情唬住了,紧张道:“你、你要干吗?” 江嫱没说话,直接抬起脚在鲍芃芃裤腿上把轱辘印擦干净了,在对方黑得可以和锅底一决雌雄的脸色下,无辜地回了句,“没事啊。” 鲍芃芃:“……”我差点儿就信了。 简蠡出来时正好看到江嫱抬起脚轻轻蹭着鲍芃芃的小腿,这动作看起来有点儿娇憨,如果不是鲍芃芃的表情吓人的像是要把她面前的女孩儿生吞活剥。 江嫱抬起头就看到僵在店门口的简蠡,他今天只穿了一件蓝白条纹的毛衣,衣袖高高挽起,露出精瘦有力的胳膊,两只手冻得通红,显然是长时间泡在冷水里。 这个季节的凉水,还是刺骨的冻人,加上他皮肤很白,手上的冻红就异常扎眼。 “戳在哪儿干吗?米油不要啦?”鲍芃芃踢了踢板车,翻了个白眼。 简蠡轻轻“哦”了声,在衣服上擦干手上的水渍,走过去把板车上的那一整袋大米搬起来扛在肩上朝屋里走,边走还边问:“多少钱?” “老价格啊。”鲍芃芃跟在他身后把那桶油拎了进去。 “我听街坊邻居们说最近的米油都涨价了。”简蠡把鲍芃芃送到门口。 “是啊,所以对你没涨价还要不要啊?”鲍芃芃没好气道。 简蠡从裤兜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钱递给鲍芃芃,鲍芃芃接了数过后抽出多余的几张随手放在了靠近门的柜台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简蠡扫了眼后叹气道:“替我谢谢叔叔阿姨。” 两人走到店外,江嫱还静静立在那里,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发呆,她手里还拎着袋糖炒栗子另一只手揣进大衣的兜里,干净恬淡,是最直观的感觉。 鲍芃芃一看到她就没什么好脸色,“你怎么还在这儿?” 江嫱抬起头,直接无视掉鲍芃芃,对着她身边的简蠡友好地笑了笑,“那天,谢谢你啊。对了,你是叫简什么?不好意思啊,我总是记不住那个字。” “简蠡。”简蠡笑着温声道。 江嫱皱眉想了会儿,问:“双虫底的那个蠡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应该是这个蠡,但具体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也不清楚。 简蠡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江嫱认真琢磨了会儿,说:“有些熟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或是听过这个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了……” 她又在嘴里头轻声嘟囔了几遍“简蠡”两个字,片刻后释然地抬起头笑道:“算了算了,我记住了,走了。” 她留下来就是想道声谢,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必要,江嫱抬脚正要走,就听到简蠡叫住了她,“江嫱……” 江嫱回头看他,问了句“有事吗”,简蠡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施泗从他乡下外婆家带回来了一大袋自己家种得红薯,我们待会儿要烤红薯吃,就想问问你愿意留下来一起吗?” 她还没回应,鲍芃芃就站不住了,狠狠掐了一把简蠡的手臂,压低声音道:“你脑子里哪根筋又没搭对?见色起意?还是色令智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