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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珺虽然知道,以前的皇上听多了这些流言蜚语,眼前这些传不了几天的传闻,丝毫不会影响他半分,但有时觉得那些传闻过于刺耳,让他不爽。 而钟傅璟说,这些事是他主动为之,没成想让外界造成这些误会,看来朝廷对他依然有些看法,以前他所做的事,在朝廷中扎了根。 同时,钟傅璟又找来太子,问起他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钟柏穹把话在肚子里琢磨了好一会儿。 他想,若只是批判那些人嘴碎胡说八道,那皇上早就可以下旨彻查,把那些人抓来,也不必再多问自己。 其实皇上的态度早已摆在眼前,钟柏穹明白他的意思。 钟柏穹最近也在问自己,是否应该点头继承皇位。 他已经了解了很多事。如今在皇叔的身边,也学了很多,现在该是到了他学以致用的时候。他想,难道非得到了成年,才可继承皇位吗?年龄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吗?钟柏穹知道,当初他皇叔继承皇位的时候,也才二十出头些,而且此前离开京城好几年,对朝廷的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处理起政事来,肯定是两眼一摸瞎,可他皇叔还是这样硬撑着走了过来。而他太子,学了那么多,还做不到吗? 他突然想到,这天是春分。 春分日一过,就此白天会慢慢变长,变得比黑夜长。他以为,这代表着今后他的日子,会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光明。 太子便对钟傅璟说,他准备好了。 得到这话,钟傅璟大声欢笑起来,说不亏是他的侄子,还是有胆识、有自信的! 于是,皇上下旨,准备禅位事宜。 消息传出来,可谓皆大欢喜。 朝廷中本就有一大半人,都支持太子继位,他们就盼着太子成为皇帝的那一天。 剩下那些人,不是刚通过科举入仕的,就是本来对太子不甚了解的。对他们而言,谁当皇帝都行。可后来太子为了了解朝廷,熟悉朝臣,很快与他们打成一片,他们得知太子即将登基,也特别高兴。 可在云珺看来,这件事最高兴的,却还是皇帝。 钟傅璟终于能把这个重担还给太子,他晚上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云珺想,这下钟傅璟的身边,也不会再有那些令人讨厌的流言蜚语了吧? 而在登基大典之前,云珺对百忙之中的皇上说,他要去一个地方。 钟傅璟不等云珺说出口,就已经知道云珺要去哪里,他直接抬手说,云珺手里有那块通行的牌子,要去哪里都行,不用知会他。 云珺感谢过皇上,便在清明这天,出了宫,也出了城,直奔西山后的太师墓,他要去向自己的爹娘家人道别。 就像他上一次来这里一样,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方夜织一人。 但没想到,这次与上回的心情完全不同。 那天他站在墓碑前,他其实有些彷徨,好像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可心里终归是没底,不知道将来的一切,是否会和他心里所想的一样。 而此时此刻,云珺心里很明白,他将来要去哪里,要和谁在一起。 太师府一夜被大火付之一炬,家里自然是没人了。云珺尽管知道皇上有派人来定时清理墓碑,可看到碑旁的杂草,还有已经碎裂的香炉,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有方夜织帮着他,他很快重新收拾好祭品,换了崭新的香炉半埋在泥土里,他插上香,磕了三个响头。 云珺对着墓碑说,自己将要跟着禅位的皇帝,去往他曾经所在的封地,以后肯定没有那么多机会,每年来祭扫家人,希望家人们不要怪罪。他还说,自己和皇上在一起,尽管有些违背风俗常理,可他们俩很开心,这已经足够了。 面前的香都要烧完了,云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正要重新点三炷香时,一旁方夜织按着他的肩膀,说有人来了。 云珺有些纳闷,这年头谁还会来给他家扫墓?但又想,也许是曾经他父亲照拂过的人,想着清明时来祭扫一下。 他站起身来,朝来时的路看过去,不一会儿,走来一个拎着篮子的年轻人。 对方看到云珺似乎也非常奇怪,但他走上前来,礼貌地作揖,问道:“二位是?” 他的声音温柔好听,而看他干净利落的打扮,又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 云珺道出他早就想好的身份,说自己家人曾经受太师照顾,今日清明,便前来祭拜恩人。 对方听得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他的话。 而这人则说:“在下云俢筠,是云太师的远亲,如今在下入朝为官,留在京城,便前来祭拜。” 云珺自然没听过这个名字,而且若是有走动的亲戚,像他这样的年轻人,那一定是早早就入仕,云珺也一定会听自己父亲提起名字。 大概是看云珺不信,这云俢筠便说,他与云太师确实是远亲,算起来已经是在三代亲缘之外,所以没有走动,没有往来。至于亲戚关系,云俢筠只是听祖父这么说过,也要他争气,回京科考,入朝为官,与太师一起为朝廷效力。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赴京赶考,却率先听到太师离世的消息,家人们都很难过。如今他得偿所愿考上功名,故此前来祭扫。 云珺连忙点头,这么说来,眼前这人,能算是他的亲人了! 但云珺自然不好把真实身份告诉他,和他聊了两句,便离开了太师墓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