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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秒,给她补牙的蒋医生忽然追了出去:“哥!你开我的车走吧,待会儿可能要下雨。” 她没听见楼下人的回答,只听见这位蒋医生坐回来吐槽了一句:“每次都这样,跟救火似的,不知道晚上睡不睡得踏实。” 莫名地,她几乎立刻想起了她待在医院病房的那晚:并不安静的走廊、彻夜明亮的灯光、以及忙碌而保持警惕的医护人员。 她忽然开始担心起来,尽管她也不知道她的担心有什么用,但或许……不,不是或许,是一定会顺利解决,平安无虞。 “好了。”蒋攸文打断她的走神,把咬合纸塞进她嘴里,“咬几下,前后左右。” 她配合,蒋攸文抽出来看了眼,再给她做调整,重复几次,他直了直腰:“完美。” 于燕如释重负,正要活动筋骨起身,听见他说:“诶,还没结束,要帮你把黑点剔掉。” 她装了半嘴的水,没敢动,直愣愣地看着他。他被她逗笑了:“那行,你先漱漱口,我也休息会儿。” 于燕点头,去完水池边又坐回,一边给嘴巴放松一边打量这间诊室。蒋攸文重新进来就见她一副好奇的样子,事实上,他对她比她对这里的环境更好奇:“冒昧问下,你和我哥是怎么认识的?” “……工作吧。”她避开那些意外和巧合,“我去医院采访戴焕中教授,他是戴教授的学生,一来二去接触就多了。” “哦。你是记者?” 于燕点头,也问:“你们是亲兄弟吗?” “不像?” “不太像。” “他像我爸,我像我妈。”蒋攸文笑,从旁边的桌子上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于燕接了,看清上面的名字和简介,也从包里拿了自己的作为交换。 蒋攸文意外:“风相杂志?” “听说过吗?” “何止听说,我们诊所常年订阅。”他指了指旁边的报刊架,“你看,那不就是。” 于燕看着那本四月刊,封面人物是刘仁美采访的女演员,这位女演员在业内摸爬滚打多年一直不温不火,去年才有成为大势的苗头,而刘仁美早先提了选题,出刊前一周,这位女演员就在电影节上斩获了大奖,这让于燕不得不佩服她的运气以及灵敏的嗅觉。 蒋攸文看她思索得认真:“于记者,我们继续?” “好。”她重新躺下,开始审视刘仁美和自己的竞争现状。前两个季度她们不分伯仲,第三季度的选题和稿件质量就显得格外重要。她感受到工作上的压力,暗道自己可不能再分心了。 。 浅层的处理到底简单,不过几分钟就大功告成。于燕看了眼时间,八点过半,但某人还没回来。 “我给我哥打个电话吧。” “不用,工作上的事肯定重要。”于燕起身,“一共两千四对吗?” “不对,你是我哥带过来的,免费。” “……你刚还说打折。” “那就是零折。”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蒋攸文想,我的诊所我做主:“VIP客户都不归我管,你执意要付就付给我哥吧。” 于燕还要再说,却听门外有人喊爸爸,蒋攸文应了声,很快跑进来一个小朋友,小朋友后面还跟着位短发的年轻女人,以及一位穿着暗花长裙的中年妇女。 “妈,你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回家吃饭啊。” 晚饭不是吃了饺子?蒋攸文莫名,却见母亲笑盈盈地打量自己的病人:“姑娘,这么晚了来看牙啊。” …… 于燕只道她耽误了他们用餐:“是,实在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蒋母笑,让孙子过来,“叫阿姨。” “阿姨好。” “……你好。” 小家伙看看这儿,看看那:“大伯呢?” “大伯去医院了。”蒋攸文汗颜,但也不好戳穿亲妈,“那什么,妈,我去换衣服,你稍微等会儿。” “去吧。”蒋母理也不理。 张菲看得好笑,要带儿子走,蒋文韬却要跟着奶奶。诊疗室里就剩下三个人,蒋母一脸和气:“牙看好了吗?” “看好了。”于燕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也是蒋攸宁的母亲,“……阿姨,我赶时间,要先走了。” “赶时间?去哪儿?” “回上海。” 那就不是本地姑娘。蒋母心里对儿子的不满又增一分,保密工作做得真够好的,“这样啊……那等攸宁回来吧,让他送你。” “不用了。” “用的用的,要我说,他也买张票陪你回去好了,哪有让女孩子一个人晚上赶路的道理。” “让大伯开车去嘛,他的车突突呜呜的,威风极了。” 蒋母笑:“你知道我们这离上海多远吗?” “不知道。” “不知道就给你大伯打电话,问他还要多久。” “好嘞。” 。 蒋攸宁赶到医院时,戴焕中已经在了,了解完情况,他们意见一致,戴焕中以科室主任的身份去做家属工作,他则去手术室准备。 这是他周五收进来的病人,六点半左右病情突然恶化,有明显咯血表现,眼下要进行支气管介入治疗。七十多岁的老人,再保险也有风险,他神情凝重,调整心态,站上手术台即意味着战斗打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