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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各自举荐着看好的青年,或是自家后辈,吵得不可开交。 慕襄以还需斟酌为由结束了这场争执,身旁的太监看他脸色唤了退朝。 慕襄身穿黑色长袍,在侧殿出口处堵住了师禾:国师还没用早膳吧,不如一起。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意思,只是通知一声。 师禾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拒绝。 若不是身边人,或是不曾同慕襄一桌用膳,根本不知道二殿下慕襄是一个跟小儿一般喜欢挑食的人。 他不吃葱花,不食姜蒜,不吃家禽以外的任意rou类,萝卜菠菜一样不碰。 师禾就坐在他对侧,吃饭也是极为赏心悦目,倒不像是在做一件众人都会做的俗事,反倒是像书写弹琴一样,极为雅致。 长期挑食容易造成体虚。师禾淡道。 慕襄挑出萝卜的动作一顿,极为不情愿地把筷子转个个弯,放入口中。 他嚼得艰难,像是在吃什么草根一样难以接受。 慕襄从前倒没这么挑食,又或者说,从前他没条件这么挑食。 他的母后是慕淮河的第二任皇后,第一任是慕淮河的白月光,亦是太子慕钰的生母,但却于早年突发疾病去世。 至于这个突发是人为还是意外,就无人得知了。 母后不受慕淮河的喜爱,之所以能上位只是因为她是当时唯一的皇贵妃,顺势而为。 慕襄因天生体弱,性子孤僻,慕淮河根本就不在乎他。 加上他出生没多久,就有人预言他的存在会危及太子慕钰的安危,于是早早被母妃送到了宫外,一直到母妃成为皇后才被接回。 他在宫外的生活并不好过,堂堂一个皇子,竟然跟母家的世子一同生活,好像谁都知道他被皇帝所厌弃,谁都能踩上一脚似的 因此那时他常常被苛待,受尽欺负,同龄的母家世子还常常偷倒掉他的饭菜,于是年幼的慕襄只能去厨房找些剩菜剩饭来填饱肚子。 那时他没得选。 没感受过舌尖美味,自然也不会对食物产生挑剔。 直到母妃上位,他一跃成了嫡子,也因为父皇生辰时他写了一幅字入了慕淮河的眼,母后借势将他接回宫中。 那之后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慕襄头一回体验到皇储该过的生活,锦衣玉食,冬日不用受寒,原来那些在他看来还不错的剩菜剩饭连宫女太监都不会吃。 可好景不长,母后为了维系地位,拼命打压其他妃子,在残害其中一位宠妃腹中胎儿后被其揭穿,慕淮河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冷宫,郁郁寡欢致死。 慕襄虽没有再被送走,可待遇那是一落千丈。 我很喜欢这道鱼。慕襄夹了一块鱼rou放到师禾碗中,但这道菜价值极高,一位不受宠的皇子是没资格提膳食要求的。 师禾眸色微动。 慕襄也给自己夹了一片鱼rou,还将上面的葱花给挑走了:母后入了那冰冷的宫墙后,我再品过这道菜 直到那日遇见国师。 师禾夹起碗中鱼rou放入口中,确实是人间美味。 鱼rou鲜嫩,加上汤汁浇灌,入口后是nongnong的满足感。 初见是在御书房殿前,慕襄得知母妃死于冷宫,但慕淮河受枕边风的蛊惑,竟不许昔日皇后下葬,要她的尸首烂在那宫墙内,谁都不许入内。 慕襄虽与母妃感情不深,但他母家的人想为女儿下葬,却又不敢触怒圣颜,只好逼着慕襄前去求情。 可慕淮河不见他。 那日下了暴雨,慕襄在御书房前跪立了两个时辰,豆大的雨珠像是石子一样砸在他身上,身上疼得近乎麻木,浑身透湿,鞋靴中灌满了雨水。 而他的兄长慕钰正在书房内和慕淮河父子情深,携手共笔书画。 他身体骨受不住,能在暴雨中撑两个时辰已是极限,就在浑浑噩噩即将晕过去时,他看见长廊上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 昏迷之前,他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那时他还有心思想,这人走得真快,上一秒还在几米之外,下一秒已至身前。 天机殿中的这道鱼比我记忆中的还要美味。 慕襄看着师禾的眼睛,突然有些饿,像极了当初在天机殿中醒来时的感觉。 天机殿处于皇宫中,是当年雅帝特地为师禾修建的宫殿,师禾多数时候都不在宫外的国师府,而是处于天机殿中。 慕襄被师禾带进了天机殿,也是第一次见到了传闻中国师的真颜。 说来可笑,他在床榻上醒来睁眼的第一个动作,是咽了咽喉咙。 饿,非常饿。 可慕襄至今都分不清楚,这种饥饿的感觉是因为那一桌香味扑鼻的佳肴,还是因为坐在窗边桌案前安静阅书的师禾。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当时的心情。 就像他现在明明已经吃了不少佳肴,但看着师禾依然觉得很饿时,依然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境。 师禾对上他的视线:殿下继位后便是一国之君,想吃什么吩咐便是。 慕襄下意识移开目光:怕都没有当初天机殿中的美食更入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