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一更）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张强一边哼着车载音乐的的歌, 一边开着车，旁边副驾上, 一位老者正在拿着眼镜布擦着老花镜。 “还有多久到？”老者把擦好的老花镜戴上。 “孙老, 马上就到了，根据定位，前面高速路口下去没多远就是。”张强关上音乐, 开大导航声。 导航果然在叫“前方直行, 两公里后，到达鲁苏收费站, 请走右车道……” 孙老顿时笑了, “小姚还说是本省收货, 让我来, 这都差点跑出省了。” “可不是, 再往前走一点, 就到江苏了，”张强也笑道，看着周围都是村庄, “姚经理这次让我们来, 是让我们去掏老宅子？” 孙老看着外面也有一丝疑惑, “说是有个老客户想卖陈年宣纸, 不过怎么跑这来了……” 张强听了也很是惊讶, “炒宣纸的不都是一些有钱人么, 怎么跑乡下来了。” 两人瞅了一眼, 都有些疑惑，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张强和孙老是荣宝斋济南分店的工作人员和鉴定师，孙老接到京城姚经理通知, 说有个客户手中有一批陈年宣纸, 打算卖给荣宝斋，正好离他分店近，让他上门去看一下，如果价格合适就吃下，他就带着手下小张来了，只是走着走着，就发现越来越偏了。 “没开错地方吧？”孙老问道。 张强翻了一下发的定位，“没开错，定位上就是这儿。” “还有多久到？”孙老问。 张强看了一眼导航，“就是高速路口边的村子，下了高速就能到，大约还有五六里。” 孙老想了下，“那就先过去看看，要是地方不对我再给姚经理打电话问问。” “好嘞！” 张强开着车，在前边的高速路口顺利下了高速，然后按照导航一打方向，拐上了旁边水泥路。 根据导航七拐八拐，张强带着孙老停在了村尾的一座大宅前。 看着眼前气派的豪宅，两人眼睛一亮。 看来地方没错。 张强走到大门处，找到门铃，按了按。 卧房里 林泉正躺床上，疯狂地刷着视频。 好久没回来，如今看广告都觉得有种眉清目秀的新鲜感。 刷到一个搞笑视频，正笑得肚子疼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主人~家里来客人啦~” 林泉手一抖，手机差点砸脸上。 “宅灵，你要不要突然变这么酥麻的腔！”林泉坐起来。 宅灵翻着白眼从外面飞过来，“不是我！” 林泉这才发现墙上一个小屏幕亮了，显示大门外的景象。 林泉扶额，原来是门铃的智能语音。 “这出厂默认的什么语音啊！”林泉下床，点开屏幕，找到设置，一看，“我去，娇媚女声。” 直接选了个“标准男声”，林泉关上屏幕，去穿鞋。 “装门铃这么久，这还是第一个来咱家按门铃。”林泉笑着说。 “可不是，别人来都直接拍门加喊。”宅灵也笑道。 街坊邻居才没有用门铃的习惯，来找人要么直接拍大门，要么直接站墙外喊，所以林泉安了门铃一年多，都还没用过一次。 穿好鞋，林泉就朝大门走去。 走到大门，林泉打开门，就看到一老一少站在门外。 林泉笑着问：“你们是？” 年轻那个笑着说：“我们是荣宝斋济南分店的工作人员，我是客户经理张强，这位是我们店的鉴定师，孙老，是姚经理通知我们来的。” “原来是你们，快请进。”林泉招呼两人进门。 两人进了门，林泉直接领两人去了旁边倒座房的客厅。 三人坐下后，张强就开门见山的说：“听姚经理说林先生手里有一些陈年宣纸，正打算出手。” 林泉给两人倒了杯水，“我原来手里囤了不少，听说如今行情正好，就打算趁机出一些，不知道现在荣宝斋的宣纸收购价怎么样？” 张强一听顿时笑着说：“林不必担心，我们荣宝斋是经营文房四宝的百年老字号，一直在业内以价格公道著称，我们宣纸收购价一定在行内是最高的。” 林泉笑着点点头，“就是信任荣宝斋的招牌，才请两位来的。” “那不知林先生可否带我们亲眼看看，我旁边的孙老也好帮林先生估一个客观的价格。” 林泉听了点点头，“那你们跟我来。” 三人起身，朝后院车库走去。 经过正院时，几人走在抄手回廊上，张强看到满园夏景，很是艳羡，“林先生这宅院盖得不错，现在少有盖这么古色古香的豪宅。” “张经理也懂这个？” “哈哈，我以前也是学建筑的，不过毕业后就改行了。”张强笑着说。 林泉看着三十多岁的张强，不用说，这又是当初被那批土木热建筑热吸引进去了理工男。 孙老却抬头看着回廊上的彩绘，“苏州周家的彩绘，还不错。” “您老好眼力！”林泉赞道。 孙老看了一下旁边柱子上祥云纹，“算不上什么眼力，本来干彩绘的就没几家，这里面不少材料，还是从荣宝斋进的。林先生这宅子只怕费了不少钱。” “也没费多少，毕竟是原来老宅子翻盖。”林泉谦虚了一句。 孙老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可不是张强这种门外汉，他刚才一进门，就看出那个茶台是金丝楠木的。 不过他也算荣宝斋老掌眼了，好东西见得多了，也没什么感觉了，不过看到这宅子，孙老倒是对等会要见的宣纸有一丝期待。 毕竟宅子再好，也是别人的，宣纸才是自己的业绩。 几人从回廊穿过小门，到达后院，林泉带着他们到了车库。 林泉本来打算把宣纸放库房的，可上次拉得翡翠还丢在库房没整理，林泉只好把宣纸放车库了。 林泉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没把后面一排都弄成仓库。 看来过几天得把后面那几间客房再腾出来，当仓库。 林泉打开车库，带两人进去。 车库只旁边停着林泉的小轿车，所以整个空间宽敞的很，众人一眼就看到中间堆着宣纸。 孙老和张强眼睛一亮，还以为没多少，这一看，得上千刀吧！ 果然，就听旁边林泉说：“这是一千刀陈年宣纸，应该都在七年以上。” 孙老在林泉说的时候，就已经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然后对旁边林泉问：“能不能取一刀下来看看？” 林泉点点，“没问题，您老尽管看。” 孙老直接走上前，掏出强光手电，先绕着这堆宣纸整体看了看，然后从中取出一刀，打开，拿出一张。 先用强光灯仔细看了一遍纹路，然后摘下手套摸了摸，最后甚至还闻了闻，点头，“是陈宣纸。” 张强凑过头，笑着请教：“孙老怎么看的，教教我。” 林泉也凑过来。 孙老用强光打在纸上，“宣纸主要是由青檀皮和沙田稻草按比例经过多到工序手工制成的，所以你看这纸，这上面有很淡的一团团絮状物，这就是青檀皮，而那些书画纸或者假宣纸，都是没有这个的。” 林泉一时脑抽，问了一句，“假的就不能添加青檀皮么？” 孙老嘴角抽了一下，“宣纸贵就贵在里面的青檀皮，要真按宣纸的材料造，造出来就是宣纸了。” 林泉一拍脑袋，是哦，这是纸，又不是别的商品，如果真能用真材实料，那造出来就是真的了。 “那怎么看出来新陈？”张强看着上面的絮状物，好奇的问。 “这就要靠经验了，宣纸时间越久越柔软，作出的水墨画效果越好，这纸一模摸就比新纸软不少，所以是陈宣纸无疑，不过具体情况，还要回去用机器检验一遍。” 林泉点点头，所以鉴定其实是初步鉴定加机器检验，双保险。 孙老又抽取了几刀，检查了一下，最后和张强清点了一下宣纸的刀数，然后对林泉说：“这里正好是一千刀，初步鉴定，这些宣纸应该都是七年以上的陈宣纸，2012年，京城曾经举行过一次宣纸专场拍卖，是泾县红星宣纸厂提供的，150刀，总共拍出265.7万元的天价，这几年宣纸价格还在上涨，陈年宣纸如果上拍，一刀差不多可以拍到两万元，不过我们收购，肯定价格到不了这些，你这宣纸囤的是原纸，并没有泾县各宣纸厂包装，我们收上来还得一张张逐一过机器鉴定，然后由我们荣宝斋自己包装售卖，所以这价格肯定要低不少，大概在一万元一刀。” “收购价才一万，只是差个包装，就差一半？”林泉惊讶。 “这可不是差一个包装的问题，”孙老拿出手机，搜了几个字，然后点来一个视频，“你看看，这是两万一刀的宣纸。” 林泉接受手机一看，只见一个仿佛时装走秀的t台上，一个身穿礼服长裙的美女，双手捧着一个一米长的精装礼盒，从后面走出来。 然后旁边一个主持人语气激昂的说，“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红星宣纸厂2001年辛亥革命纪念宣，出厂价4999，现在市场价15999，现在起拍价一万，每次加价一千，现在开始起拍……” 林泉恍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现在宣纸都可以走秀了？” “当然！现在什么不能走秀！” “可宣纸和辛亥革命有什么关系？” “是没关系，但可以借这个名头出纪念品，可以让宣纸更贵！人家红星宣纸不仅有辛亥革命纪念宣，还有建国几十周年纪念宣……” 林泉算是听明白了，人家两万一刀的宣纸，可不仅仅有外包装，还有品牌价格的包装。 那这样一算，荣宝斋出的价确实不低，毕竟人家是收原纸，还得拿回去，打自己牌子包装售卖。 这也就是荣宝斋自己有店，要是换做别的中间商，未必出得了这样的价格。 林泉很快下了决定，“一万就一万，那就由荣宝斋收吧！” “林先生爽快，”张强过来握手，“那我等下安排车来，宣纸运回荣宝斋后，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送去质检，质检没问题后，我们的荣宝斋会把钱打到您的账户上。” 林泉点头，“反正已经多次合作了，我知道流程。” 其后，张强对宣纸进行拍照留证，然后和林泉签订收购合同，款项协议等，等一套流程弄完，荣宝斋派的货车也来了。然后孙老和张强就一起押着车走了。 大约半个月后，林泉收到荣宝斋打款。 一千万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