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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遥脑中“嗡——”的一声。 师悯慈通晓曲遥的一切秘密。 甚至连他被施以海浮屠之事都一清二楚!师悯慈在这场赌局面前,完全就是压倒性的胜利。 因为对方手中的牌,在他眼里都是明牌。 澹台莲颤了颤身子顿在原地,鹤影寒潭的光芒在一瞬间黯淡了几分。 “我是个爱说话的反派,不像其他反派,对于很多事不屑于说,或是讳莫如深。”师悯慈理着头发冷笑道:“我虽说罪大恶极,倒也乐得成人之美。我杀人无数,却独独不愿屠杀情种。说实话,你师叔这般的大情种,我还真是下不了狠手。”曲遥一愣。 “曲遥,三百年前,其实你本不必被罚的那样重,就算你弄丢了殒生玉,也犯不上动用海浮屠之刑。仙宗叛你这样严重的刑罚,是因为那大宗主谢景奕早就想借着坑你去算计你师叔,才特意照顾你的。” 师悯慈笑的暧昧起来。 “就在你被判海浮屠之刑的前一夜,你的好师叔去了一趟仙宗静肃庭,去求仙宗大宗主谢景奕为你减刑——” “不!住口,不要再说——”澹台莲战栗起来,他咬紧牙关,比那反噬更加可怖的情景和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骨髓之中,侵蚀灵识,销骨肌体。 “谢景奕是什么人呐!若不是他现下还有点用处,我都恨不能给他锁上让他去大运河里陪乌枢刹罗。你师叔这样莲花儿般的妙人,谢景奕见了何止是垂涎,口水都能流成庐山瀑布……” 曲遥的心脏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那些幻影,他曾在长白山上青溟神木树种落下时窥知过一星半点。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谢景奕和澹台莲在一起,只是无穷无尽的愤怒和悲哀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谢景奕撕扯他的衣服,裂帛之声震颤着神经,龙华衿被硬生生扯碎,践踏在地。 四折的信纸从澹台莲的怀中抖落,悠悠地落在地上。 正是那篇荒唐的《爱莲说》。 “我叫你不要说了!!!瀛洲破剑式——”澹台莲怒极之下翻出小云手,万道剑光并发向师悯慈射去,可师悯慈却只挥了挥手,鹤影寒潭之光便被弹射开!趁着师悯慈分心的空档,澹台莲云步轻移,瞬步至被困住时元身前!却是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一刹那,万千道箭簇居然又飞转了回来!向他刺去! “师叔————澹台莲!!!” 随着那一声呼唤,万千箭簇打进澹台莲的身体,大片大片的血花奔涌而出! 于此同时,一直施在澹台莲周身的掩身之术瞬间溃散,遍布全身的由反噬所至的伤痕瞬间显现出来! 曲遥瞪大眼睛,僵直地看着澹台莲裸'露的皮肤,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他师叔的身上一直施着掩盖伤痕的掩身之术!遒劲的黑色裂痕下,焦黑的血液在不停地迴流。 曲遥大惊之下已经吐不出一个字,他只在澹台莲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他反噬之重,却根本不知道,他身中的反噬究竟有多么严重。 严重到浑身上下早就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需要以掩身之术遮掩浑身上下残破的皮肤。 澹台莲鲜血喷溅之处便如岩浆一般,迅速腐蚀着周遭的一切,师悯慈想要躲闪,却已经避之不及,周身溅到澹台莲血液之处,已开始冒烟焦化,发出可怕的“嘶拉”声。 “说是要与你同归于尽……也并不是假的……” 即便龙华衿委地,冻石冠碎,澹台莲墨发垂地,发尾一点银色亦坠入血泊之中,澹台莲依旧保持着如斯的殊胜与尊荣,澹台莲努力擦了擦唇边鲜血,黑红与白瓷般的肌肤放在一起,是那般刺眼:“如今,我体内鲜血早已成了剧毒之物,被这血液腐蚀……便是杀不得你,也能给曲遥抢出一点点时机。” 曲遥喉咙肿痛,已说不出话来,他红着眼睛拼尽全力,禁制依旧无法冲脱。 末了,他握紧了颈间的封魔珠,那是他最后的底牌。 那是他逃出震海柱时,集合所有震海柱中魔物力量所凝结而成的珠子,在每一次濒死之时都能助他一臂之力。可曲遥始终不敢真正释放这颗珠子全部力量,每次在封魔珠附体之时,曲遥总会丧失心智,沉湎于杀戮,除非意志强大,否则无法醒来—— 可这一次,这是最后的希望。 曲遥抬手摸向颈间,猛地发力,捏碎了封魔珠!封魔珠被毁,珠子之中浓烈的黑色光芒瞬间被全部释放,顷刻间冲破禁制!赤金色的禁制被瞬间击碎! 师悯慈一愣,显然他算错了这颗小小的珠子。明显没有料到,在这样几乎压倒性的优势下自己依旧算差了一步。师悯慈原以为这颗珠子并没有完全吸纳震海柱里妖邪们的力量,如今看来,竟是低估了封魔珠! 曲遥直接捏碎了那珠子!万钧邪气瞬间释放出来!邪光直逼师悯慈面门,师悯慈迅速后退,却又因身躯方才被澹台莲血液腐蚀过而速度放缓躲闪不及时……那厢曲遥已经红着眼睛举着泰阿之剑杀了过来! 师悯慈见状,知道此刻不便硬拼,旋即冷笑一声。 “既是这样,今日贫道且就先留着你再蹦哒几天。”师悯慈闪身冷笑,半个身体已经消失在虚空之中。 “师悯慈!!我今日必要杀了你报仇!!不杀你誓不为人!!!”曲遥已然杀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