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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咬牙作战至至今日,曲遥总觉得此刻的她就宛如一尊雕像或是个木偶,她所做的一切早已远远超过了她的负荷。 仿佛随时都能崩殂与消亡。 “六六。”季源远将身后的女孩拉到杨绵绵坟前。 “从今起,你便是允卿门下正式弟子!“苔聆”双剑也一并传予你……因为你的命,是她舍命换回来的……你亦算是她带回允卿门中的。” 六六噙着眼泪接过苔聆双剑,再度想起那些恐怖而绝望的时光,是这个jiejie一直握着她的手,那是暗无天日之中,唯一一丝未被泯灭的光明。 是那个jiejie一直告诉六六,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女孩捧着双剑,来到了杨绵绵坟前。 “我将你正式收为绵绵的义女,日后你便归于允卿外门,由邵绾衣负责教养。你需勤勉刻苦!令她九泉之下亦以你为荣,时时自省,方不负她!”季源远庄肃道。 六六努力地点了点头。 “去,去她坟前,叫声母亲。” 六六抱着苔聆双剑,跪在坟冢之前,看着那块墓碑。 墓碑上书着几个遒劲的大字:“爱妻杨绵绵之墓。” 大字之下,是季源远亲手为她篆刻的墓志铭。 “仙云既散,芳趾难寻, 湘水东逝,不周山倾。 瑞钟月极,贞静至性。 醴泉敬尔,枫露歌卿。 万载千年,徽徽颂音。” 六六看着那块冰冷的青石碑,噙着泪花轻声道: “母亲。” 四野之中,一片岑寂。那个头戴通草簪花的女孩子似是就站在他们身边,她静静地看着这些她最爱的姑娘们和她的小春儿,温柔地微笑着。 “门主,你为何要将六六交予我教养?”内门门主邵绾衣似是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拉住季源远的衣袖大声道:“教养六六的应该是你啊!你才该是六六的师父啊!你告诉六六不能辜负绵绵……可你亦不能辜负绵绵啊……你只有好好活着,好好活下去!才能不辜负绵绵……” “走吧,回去吧。” 季源远突然叹息着说道。 她声音很轻,仿佛她早就很累很累了。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轻声道:“诸位师姐妹,既已祭拜完毕,我们便回门中吧。我还有些事情没有交待完。” “门主!!” 邵绾衣泪雨滂沱地颤声唤她。 可季源远依旧头也不回地向允卿门走去。 曲遥颦起眉头,他看向澹台莲与宁静舟,但见身后这两人的神色也异常沉重。 曲遥没说话,几个人默默地跟在允卿门众女仙身后。 这一路上,没有人驭剑。 季源远就走在最前面,行尸走rou一般地走着,白藏之推着季天端的轮椅,所有人都默默跟在季源远的身后暗暗垂泪或是啜泣。季源远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穿过广陵城,这个生她长她的地方,道路两旁都是她最熟悉的灰瓦白墙和河道廊桥。 所有地方,她都曾和杨绵绵一同走过。 路两旁那些斗花踢沙包捉蝴蝶翻花绳儿的女孩子,每一个仿佛都是曾经的她们。 人人似君影,处处皆君声。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走回了允卿门的大门前。 季源远推开允卿门那道朱门的刹那,突然,一只大手将她的手猛地捉住了。 “季师姐。”曲遥颦眉道:“此事我本不该插手,可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问了。” “你究竟要做什么?”曲遥的视线如同芒刺一般直逼向季源远,季源远在那一瞬间罕见地瑟缩了一下。 “我……”季源远颤了颤,终究是默默走上了门口的石阶,她站在石阶上,看向门槛下所有的允卿门女孩子们。 所有人都紧张地看向她。 时间仿佛就这样岑寂了半柱香。 “对不起大家了。”季源远低下头,却是无比平静地说道:“我想卸任允卿门主之位。” “门主之位,我欲让贤于绾衣。至于内门门主,便由陈念接任罢。” 门下的女孩们在那一瞬间俱是死一般的寂静。 “源远,那么我以姐妹的身份问你一句。”陈念极冷静地看向季源远。 “卸任门主之位后呢?你要去做什么。” 季源远堪堪扶住门框,良久之后才抬起黯淡无光的眼睛开口道: “我早已决定了,你们都不必劝我。我本打算,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便去陪绵绵。她一个人在那边……我怕她会受欺负。” 季源远看向遥远的苍穹,眼中没有丝毫焦距。 “我要去找她,我要和她在一起。”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心中俱是一凉! 曲遥只觉得寒气在从脚下往四肢百骸的每一处蔓延。 季源远死意已决。 “胡说什么!?”岳秀秀第一个发了火!她瞪着通红的眼睛怒道:“我们已经没了绵绵!你难道还要让我们继续承受没有你的痛苦么!?” “门主!你怎么能死!?你死了姐妹们怎么办?”陆羽萤泪流满面跪地哭道。 “师父!不要!我不要你死!求求你了!!”小师妹燕燕瞬间便被吓的掉下眼泪来。 “门主!节哀三思啊!!” 允卿门台阶下,黑压压跪了一堆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