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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多虑了,想要压死一只将死的骆驼,只要一根稻草足矣。”乌枢刹罗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笑道:“白藏之本就是丧家之犬,若想他恨季天端,其实是件容易至极的事。” “哦?国师有办法?”景晗诚眯眼道。 “能为陛下分忧是老臣职责。”乌枢刹罗施了一礼,阴冷道:“已经在办了。” 广陵城外那间普通的农舍此刻已被一片火海包围。满地都是浓腥的鲜血和烧焦的残尸。 “官爷!我们只是最本分的贫农而已!从未做过什么jian邪之事!求您发发慈悲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谁叫你命不好,收留了这些人呢?”那领头的黑衣人冷笑:“我们公子放下话来,这个锁着的犯人是断不能活着离开广陵城的!你这孙女瞧着乖巧,且先给爷爷们寻乐子了,你个老东西就且先下地狱吧!” 白藏之的瞳孔猛地放大,无边无际的阴冷和黑暗如魔鬼一般渗入肌理,女孩绝望的哭喊和老者濒死的祈求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好似附骨之蛆。 “把那叫白什么的赶紧杀了吧,别耽误大爷们开心。”一个黑衣人一边擦刀,一边随意地吩咐,他冷笑着向白藏之走来,仿佛在说一件即将被丢掉的垃圾。 “瞪我?瞪我有什么用?”那黑衣执刀之人看着目眦欲裂几欲崩催的白藏之,不屑地冷笑。 “要赖就赖你们家公子心狠,这种事可赖不到我。” 话分两头,姚镜流在允卿门外立了良久,就在他要着急闯门时,允卿门的大门开了。 季天端站在门口,苍白单薄的像是绢画上的纸人。 姚镜流再踏进允卿门时,俨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地颤了颤。 “季天端……你……你这……” 允卿门内百十来个弟子尽数被迷晕,全部躺在地上,地上铺了张绢毯,绢毯中间坐着季天端,他正为那些熟睡的师姐们整顿仪容,或有歪掉的钗环,松散的云鬓,或是掉落的青丝,他都替她们一一理顺,小心翼翼地整顿好。 按说男女授受不亲,可那一幕不带一丝亵渎,全是温柔和庄重。 “镜流,你来了。”季天端并未抬头,轻声说道。 “二十艘画舫已经准备好了,画舫都已经伪装成了花船,就停在你们允卿门后门的河道里。”姚镜流看着满地昏睡的姑娘沉声道:“我没想到,你是要以这种方式说服季源远。” “把她们都抱上去吧,镜流,动作小心些。” 季天端柔声说。 “呵……”姚镜流看着地上那些昏睡的允卿门弟子们,鄙薄地一笑: “你也真是有能耐!可是季天端,但你以为这种方式能保护她们多久!?” 季天端低垂着头,睫羽垂下,沉默不语。 “明日此时,便是景晗诚的国宴!若是允卿门不去献舞,他景晗诚必会治罪于允卿门!你也不傻,你该知道所谓的“献舞”不过就是个幌子!说穿了就是景晗诚要收拾你允卿门的借口!他既然能抛出来这么个幌子,那么他势必是对允卿门胜券在握了!” 姚镜流死死捏着门框。 “所以,就算今夜你成功把她们运送出城又能怎样!?想要追二十条画舫,不过就是几个时辰的事!” 季天端没有说话,只是抱起季源远便向后门走去。 “季天端你个傻子!你的这些努力到最后全是无用功!” 姚镜流向着季天端的背影厉声喊道。 “镜流,帮我把人运上船。” 季天端只是轻轻地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草你奶奶的腿儿!恁地听不白话呢!?”姚镜流气的原地爆粗口:“我怎么就眼瞎瞧上了你呢!?” 姚镜流看着那一意孤行的季天端起的浑身哆嗦,可那厮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切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姚镜流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扛起一个姑娘往后门运去。 因着人数众多,画舫船夫们后来也帮着往船上抬人,两个时辰后,二十艘画舫上已然躺满了人,季天端喘着粗气向身后看去,此刻的允卿门内除了季天端一人外,已经空无一人。 偌大的允卿门,已然变成了金蝉脱壳后的空架子。 风冷的刺骨,天狼星高悬,季天端站在允卿门的青瓦飞檐下,遥遥目送着那二十艘画舫逐渐远去。 “真好,她们都走了。”季天端微笑着轻声道:“镜流,再陪我去做最后一件事吧。” “陪我去梅园,最后再看一眼我娘。” 姚镜流凛眉看向季天端,此刻他已然感受到了些许可怕的端倪,可季天端那平静的表情下似乎没有任何波澜。 “走吧。”季天端转过头,向姚镜流道:“不必坐马车了,你我骑马去便好,咱们得赶在日出前回来。” “你……”姚镜流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他拒绝不了季天端。 无论他有什么样的过分要求,他都拒绝不了,骂归骂,骂累之后,他还是会替他想办法。 水云间的头牌是何等品貌何等心性,可这玻璃心肝的男人,偏偏就给季天端吃死了。 他那样喜欢季天端,喜欢季天端的一切。 姚镜流无奈,只能压着火气陪季天端去马厩里取了马,但见那季天端又从窖里取了一壶“梅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