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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是小孩子,又不能真对他们做些什么,所以那段时间,季天端常常白挨许多欺负……也是因着这个由头,允卿门才给这季天端找了一位能打架能吓人的凶悍保镖。 忠犬一般的凶悍保镖白藏之听见了不远处有鼠辈说他家公子坏话立时撸胳膊挽袖子要拧人脑袋……往往这种时候季天端便会出来打圆场,劝白藏之收起兵刃,大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季天端如今壳子里住的这位可是个惹祸精……曲遥脾气暴烈,一点就着,奈何此时的自己身娇体软,不太能从事打架揍人这种体力活……于是众人便眼睁睁看着那谪仙般带着花的公子一边挥舞着臭豆腐,一边蹦着高高怒道:“揍他!快!师叔把他们揍趴下!用你那口大刀!往他们脑瓜瓢上招呼!留条命就行!” 那几个混混一听这话瞬间白了脸色,全广陵城的混混谁不知那白藏之的厉害……这几人就算是想挑事也不敢当面上前滋事,只敢远远地说上几句垃圾话……如今看见百花公子这般行径,都以为他是疯了,赶紧抱头鼠窜,各找各妈去了。 曲遥看着那些人狼狈万分的身影冷哼一声,却是在那一瞬,他只觉得一股极难过的心绪不受控制地溢满心头……曲遥叹息一声,这也难怪,这身体的原主本就是个和煦温润的少年,被人这样无端辱骂,心中必然难过。 却是在那一瞬间,这难过被一个略有些低沉沙哑的声音给打断了。 “这里看戏人太多了,有些挤,走,我领你去对面的屋檐上看。” 曲遥一愣,下一秒手便被一只略有些粗砺的大掌握住!澹台莲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戏台上时,一把抱起曲遥道:“走,这里杂七杂八的人太多,我带你去房檐上看。” 众人眼中那季天端还没回过神来时,便已被白藏之抱了起来,白藏之略一蹬地面,便带着季天端离开了地面,旋身飞上了屋顶! 宁静舟见状也要跟过去,却被一旁的师悯慈一把拦了下来,那师悯慈笑道:“我说宁兄,你也太没眼力见了些,你哪儿也别去,就和小道我就在这地上看吧。” 白藏之横抱着季天端落在了最近一处的屋顶,这里视野正是最佳,夜风袭来,曲遥心中那些不快瞬间便被夜风吹散,曲遥看着台下那咿咿呀呀的唱词,突然就萌生了些许困意,台下正演到龙女被困在海底,张生欲去救妻却畏惧龙王而心生动摇…… 曲遥看着台下鲜衣的戏,听着那咿咿呀呀的女声唱道:他兴云雾,片时来,动风雨,满尘埃,则怕惊急烈一命丧尸骸……休为那约雨期云龙氏女,送了你个攀蟾折桂俊多才…… “我不喜欢这张生。” 半晌之后,澹台莲轻声道。 “啊?为什么?”曲遥愣了愣。 “因为他犹豫了。”澹台莲垂下眼睑:“若没有神仙助他一臂之力,也许他就会因为惧怕龙王,而不去救他心爱的龙女了。” 曲遥愣了愣,半晌没有说话。 “即便我在现世之中,也许仅剩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但若是你遇难,不管对方是什么,是神我便弑神,是天道便逆天,是山我便移山,是海便填海!若是救你一命的代价是倾覆苍生……” 曲遥的心头颤了颤,他看着白藏之那坚毅的眼神,里面装着的,分明是面如冠玉,身披龙华雪纱的蓬莱尊者…… 曲遥看着他,只觉嘴唇干涩。 “若救我的代价是倾覆苍生,那你……”曲遥激动的颤声问道。 “那我便救苍生。” 澹台莲答的非常笃定。 世界岑寂了,灼热浪漫的氛围瞬间降至零点。 “靠!不是师叔……你这逗我玩呢是吧?我这泪流满面准备听你讲情话呢你告诉我你要救苍生???你说点好听的骗骗我玩也行……” “我不骗你。”澹台莲认真地答。 “只肖你在三途河边等等我就好。” “我去救苍生,之后去陪你。” “师叔……我发现你在这生魂驻的幻境里话突然间就多起来了……这些东西,究竟是白藏之相对季天端说的,还是你想对我说的呀?” 曲遥红着脸哼唧,得了便宜还卖乖,轻声问道。 “都有。”澹台莲微微一笑:“我此刻也许能明白了,为何我会附在白藏之身上……冥冥之中,我们确实有许多相同。” “什么相同?”曲遥问道。 “他那么喜欢季天端,便如我喜欢你一般。” 一曲终了,台上戏已终,可人未散尽。房檐上的两个人坐了许久,便是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紫色的光晕,曲遥辨认了一番,那是允卿门特有的召集令。澹台莲看罢对曲遥道:“走吧,到了约好的时辰了,我们去辕门桥下放灯吧。” 曲遥点了点头。 白藏之说罢,再一次横抱起季天端,起身在房梁屋檐间穿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已经到了辕门桥下。 邗河方圆十里,灯火如昼,长灯如龙,金色的光晕落进水中,水面上绽开一朵朵莲花灯,像是佛陀座下的万丈莲华。 “快点快点!小春儿!就等你们俩了!跑哪里去了!” 杨绵绵笑着将一盏花灯塞进季天端的手里。 “阿藏也要放灯!”杨绵绵把一盏花灯递进白藏之手中,又递给二人两只毛笔道:“把愿望写进灯里,让这灯顺河流下,愿望便会实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