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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遥闭了闭眼睛,默默给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酒,仰头饮下。 师悯慈说,一切都好比镜花水月,无法改变。 最后的最后,能逼你至死的东西,无过于那个你一直不屑一顾甚至讳莫如深的“情”之一字。 那厢杨绵绵根本没看见她师姐这厢如此怨愤拈酸的模样,那姚镜流讲如何做鱼时,全场的姑娘只是微微颔首一脸敬佩,只有杨绵绵,非常认真地从怀里掏出了小本本认真地记了下来。 季源远坐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在众星捧月般地看姚镜流,只有季源远不声不响离了席。 “师姐?” 曲遥拉了拉季源远的衣袖。 “嗯,我今日身子不甚爽利,你们先吃。” 季源远根本没有众人挽留的余地,说罢转头便走了。 “诶,师姐,你怎么不吃了?” 杨绵绵发现季源远要走,突然大声问道。 “你乐意吃便吃吧。” 季源远头也没回,直接便走了。 曲遥看着季源远离去的身影,手默默地放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愉快的日常……就要结束了…… 第109章 、心花一绽,幽昙夜游 这顿饭,除了白藏之和季源远,其他人吃的都很开心。 明天就是元宵节,吃过了晚饭,天便已经擦黑了。 姑娘们纷纷掌起绢纱糊的格式花灯,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柔亮的灯光似乎就将整个允卿门照亮了。女孩子们像是点燃了广陵城内大运河畔一盏最明亮的灯,灯光如同一张透明的薄纱,覆在广陵城漆黑的水乡夜空里。 姚镜流去帮姑娘们挂灯笼了,曲遥回到季天端的住处,推门走进卧榻,发觉床榻上有只两个枕头。 一个枕头是自己的,另一个上面以金银线绣着雪原白梅,显然不是白藏之的。 曲遥虽不懂白藏之,但他懂澹台莲。澹台莲一向不肯示弱于人,如今却将自己的枕头撤了下去……这无声的示弱和退出搞的曲遥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涩。 曲遥叹息一声,转过头,走出房门去寻他别扭的师叔。 允卿门的宅子弯弯绕绕,假山怪石林立,还有许多废弃的小屋子,曲遥在门内左绕右绕,四处打听,终于在一棵临水而生的巨大的玉兰树下里找到了白藏之。 那是一棵极粗壮而巨大的玉兰,树干之粗壮则需两人才能环抱过来,曲遥尚未见过这样大的花树。此刻是凛冬,不是玉兰开花的时节,树干上落满了白雪,远看倒像是一树盛放的玉兰。 月光下,但见白藏之凛着眉头正在舞刀。大概是怕那长发碍事,他金棕色的长发被绒翎冠束起,两道雪白的翎毛自他高束的马尾上落下,在风里悠悠拂动。 男子身形矫若游龙,在那盈寸之地辗转腾挪便如行云流水,玉兰树枝上纷纷扬扬的细雪自他头上悠悠飘散而下,他左手一个刀花快闪,一道刺眼的刀光便凛然而出,那飘落的白雪便碎成了几片。 曲遥弹开鼻尖上的碎掉的雪花,看着玉兰花树后白藏之头上的绒翎,一些关于季天端的记忆便一桩桩浮现在了脑海之中。 季天端和白藏之年龄相仿,二人加冠之后,季天端便不需要白藏之寸步不离的保护了。允卿门内为白藏之的未来着想,便叫他去考武试,这样若能谋个一官半职,日后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 白藏之虽不算是一等一的修仙资质,可武艺之精湛身体素质之强悍却是鲜有人及。一开始他便被招为从七品金吾卫长。这是个不大的军官,手下大约能管上百十来号人,可好在这官职轻松。白藏之不必天天住在校场,和季天端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些。 白藏之刚刚上任那会儿,军甲刚发下来时,他便迫不及待穿着军甲像个小孩一样去见季天端。金吾卫长的军甲并无什么特别,也不是锁子甲,只是铁片焊的,与小杂兵的甲相差不多。只是这套军甲唯一漂亮的,便是冠上那两道长为两尺九寸的貉毛绒翎。这虽不是什么名贵皮草,奈何这两道翎毛通身雪白无一丝杂色,故而看起来漂亮的很。 季天端平日里喜欢养些猫猫狗狗,是最喜欢撸这些毛绒状物体的,见了白藏之那束发的长绒翎惊喜道:“阿藏,这两道翎毛可真精神!阿藏带了这冠,真就有些将军的样子了!” 他踮起脚试图摸一摸白藏之头上的绒翎,可个子却不够高,于是白藏之见状便一把将他竖着抱起…… 季天端坐在白藏之臂弯之上,撸着那两道绒翎只觉得喜欢的不行。白藏之微微笑着,将整张脸贴在他最爱的小公子的胸口上。 那是第一次,白藏之可以光明正大地抱起季天端。 白藏之升官极快,人们都说是他那半被毁掉的脸极度吓人,还未开打,只要一摘脸上的覆面,就能有吓退敌人的效果。 因为,敌人都觉得,长成这样的人,会是从地狱来的。 白藏之也的确是这样。只不过他生在地狱,长在地狱,后来估计是被神垂怜,七岁之后,他误打误撞进了天堂,之后便留在了他的神明身畔。 从那之后,白藏之在军中的官衔便从七品升至四品,又从四品升至从三品……他身上的铁甲换成了锁子甲,又从锁子甲换成了琉璃甲,又从琉璃甲变为紫金玄甲…… 只是他头上的发冠,始终都是最一开始那两道两尺九寸长的貉毛绒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