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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究竟在说什么鬼话!?”曲遥凛起声线,直视着宁静舟的眼睛怒厚道:“师兄你看着我!!你还念不念同门之谊!?我入蓬莱之后,一直是你照顾着我长大!你现在和我说你不配??” “可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同门之谊!我不想听你一声声的叫我师兄!!”宁静舟粗暴地一把打开曲遥的手! 曲遥后退几步,登时愣怔在原地。 宁静舟颤了颤,似是回过神来,他自责又心疼地握紧拳头,将那拳头藏于身后,压抑着低沉的声线痛苦道: “曲遥,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存着虎狼之心。” “我只想霸占你……” 曲遥瞪大了眼睛。 “我心思肮脏龌蹉至极,一见你与师父亲昵玩笑,我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恨不能他立时消失……”宁静舟惨然一笑:“你知道么?你当初与时元欢好爱慕之时,我勉强还能控制自己。我不停地麻痹自己,你喜欢的人该是像桃溪涧医者那般精致温雅之人,不该是我这样的粗人……” 宁静舟说罢,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眼底露出一点冰冷的泪光。 “我排在时元身后,我认,毕竟他救过你的性命,他早于我见到你。”宁静舟压抑着痛苦说道。 “可是师父……明明是同时出现在你眼前的……为什么……你还是不会选择我!?” 宁静舟低吼着咆哮道。 “就仅仅因为……我是你师兄?如同兄长一般,你便永远都看不见我么!?” 宁静舟含泪苦笑。 曲遥睁大眼睛看着宁静舟抑忿的目光,大脑之内一片空白,半晌无话。 “如何?”宁静舟扯开嘴角,看着曲遥震惊的表情,露出一个悲伤已极的笑来:“吓到了么?被师兄这龌龊的念头惊到了么?是不是觉得我根本不配和你们呆在一处?我连我亲师尊都嫉妒厌恶,我这颗心是不是腐坏已极?” 曲遥本想开口否认,所有的话都涌上心头,却是一时间不知开口说哪句。 窗外,细雪纷纷扬扬,像是一道阻隔了所有的屏障。 “你如今大约也不想让我这样的龌龊之人和你们继续走下去吧……我这心魔之盛,恐日后遭人利用,成为祸患。”宁静舟轻声道:“你也不必再去劝我,接下来,我便自己回蓬莱请罪去了……” 宁静舟还没说完,却被曲遥一声怒喝打断。 “谁说我不想让你继续和我走下去的!?” 曲遥一把拉住宁静舟的衣袖,将他翻转过来。 宁静舟一愣,看向曲遥那愤怒已极的目光,那少年浓眉死死拧在一起,他眼中似乎燃起了一片无垠的烈火,宁静舟看罢,只觉得一个激灵。 “你就算有虎狼之心又如何!?你就算想杀了我又如何!?你若真想要我这条命,就算现在杀了我!刀子怼进我心窝子里我都不会吭一声!宁静舟!大白痴宁静舟!!” 曲遥怒极大吼。 “我对你的感情,的确从未掺杂过喜爱和欲念,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可你知道么?你我之间手足亲情又有多深厚!?那点心魔算个屁!?我又怎会因为你这点心魔而丢下你!?让你独自一个人回蓬莱?” 宁静舟愣怔地看着那个盛怒之下已然面容有些扭曲的少年,那少年的眼中竟也蓄满了泪水。宁静舟黯淡的眼中,泪光早已抑制不住,旋即翻涌而下。 “你是我的大师兄!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师兄!你知不知道你于我而言,有多重的分量!?澹台莲现在若是不在了,也许我不会崩溃,可你若是不在了,我现在就会疯掉!” 宁静舟愣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耳蜗处似乎有惊雷在炸响。 “若是有人想利用你这点所谓的心魔,大可叫他一试便好了!”曲遥怒而大喝:“想害我师兄的人,先从我这尸首上踏过去!我纵使化为齑粉,魂飞魄散,也绝不饶他!” 曲遥的眼前,在那一瞬间出现了前世的画面。 眼前之人,正是那个跪在蓬莱宫大殿外,整整跪了三天跪到膝盖血rou模糊的傻子。 他明知不可能,依旧跪在蓬莱宫前,试图为曲遥减刑。甚至到最后,一向克己复礼的大师兄竟说出了“劫法场”这样的昏话。 来生愿为鞍下马,报君殿前长跪恩。 曲遥苦笑一声,他看着宁静舟悲伤的神情,暗自嘲笑他这个傻子师兄。宁静舟到底是有多傻多天真,竟然去这样低估自己的分量。 他大约从不知道,曲遥可以失去一切,独不能失去一个宁静舟。 宁静舟呆愣半晌,他静静看着曲遥,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天真。 除却爱情,这世上依旧有许多感情不能割舍,亲情、友情、兄弟之谊……这些感情依旧无比厚重珍贵。 宁静舟抱住曲遥,流着泪水拍着曲遥的肩膀,流着眼泪沉声颤抖道:“好……好……是师兄糊涂了。” “曲遥,前路是山是海,我们一路前行,无论有何凶险,大师兄定不负你!宁静舟定不负你!” 宁静舟擦干泪水,沉声说道。 “好,等一切尘埃落定,回去之后,我要你请我吃饭!”曲遥吸着通红的鼻子,亦擦干了眼泪。 “吃海菜包子和炒海肠!海肠多放辣!” 今生的宁静舟永远不会知道,曲遥有着怎样的前尘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