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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河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变成一声淡淡的叹惋。山风将沈清河腰间的鹤羽轻轻抛起,那两节羽毛在风里无力地飘摇。 “那这些传说,是真的吗?”曲遥睁大眼睛看向沈清河。 “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沈清河苦笑一声:“若天池水真能度化一切,那离天池最近的长白宗就该是世上最干净的地方了吧……” 沈清河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眼中泛起了苦意和难过。 曲遥那一刻猛地明白了沈清河的心绪,和那句未说完的话。 那句话的后半句是,长白宗,并不干净。 曲遥呆呆地看向沈清河,这个青年低着头别过脸,似乎根本无颜去面对那一顷比天空更干净纯粹的池水。 澹台莲伫立良久,看着那天池之水,叹息一声,许久不曾言语。 “哦,几位可再驻足观赏一会儿,若是赏完了天池,便随我直接去华盖峰拜见我宗宗主吧,宗主在华盖峰上正等着几位呢。”沈清河笑罢之后,便退居一旁。曲遥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于是趁着剩下两个人还在看天池,自己先偷偷溜到了沈清河身旁。 “清河兄,有点事打听打听哈。”曲遥笑道。 沈清河一愣,旋即温文一笑道:“曲兄但说无妨。” “贵派是不是有一名叫戚晓的弟子?敢问这位弟子现下……” 突然“当啷!”一声响起,宁静舟和澹台莲同时回头,只见曲遥愣愣地看着沈清河,原来沈清河手中的佩剑居然就那样掉在了地上……长白弟子素来剑不离手,沈清河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差,他虽未说一个字,可眼中全是躲闪和避讳。“曲遥!”澹台莲以为曲遥是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沈清河,正要出手教训,可是来到二人身边时,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沈清河的眼神居然是那样躲闪,全然不是愤怒,仿佛是他做错了什么一般。 “你又惹了什么祸?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澹台莲察觉出不对,立刻转过身来,对曲遥怒道。 曲遥愣愣地看向沈清河,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啊……无妨。”沈清河平复了半晌之后才恢复了常态:“在下并不知道……曲兄方才问的这个人是谁……我们长白宗……没有叫戚晓的弟子。” “啊?啥?你说啥?没有?” 曲遥听得这话登时一愣,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清河,可那沈清河明显是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他不再理会曲遥的诘问,而是脸色僵硬地别开了身子,转身离开了这里。 “怎么回事?你又说错什么话了?”宁静舟皱眉看向曲遥,却发现曲遥眼中再没了平日的轻松和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严肃和冷厉。 昊天镜曾说过,陨生玉的下一片碎片就藏在这名叫戚晓的弟子身上。可如今曲遥问起此人,沈清河居然说没有!况且以沈清河的反应和脸色来看,他必然藏着什么无法言说的秘密! 那一瞬间曲遥有种极强烈的预感,他们在山下经历的一切,绝对和长白宗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长白宗,不仅是有问题啊。”曲遥看着沈清河的背影自言自语道。 “是有大问题!” 这一页很快便被翻了过去,澹台莲和宁静舟赏罢天池,三人由沈清河领路,前去拜见长白宗主宫垂云。 曲遥心知肚明,这沈清河必然知道许多内情。若是寻常手段逼问沈清河,他断然是不会说出来的,这便要他换个时候用点非常手段逼问了。 曲遥流氓一笑,揉了揉鼻子。 三人走了半柱香时间,便到了华盖峰上长白宗正殿之前。 曲遥环顾四周,这正殿建在长白主峰华盖峰顶,正对着天池。这华盖斋并无蓬莱那般的雕梁画栋,整体建筑风格朴素沉郁,雄浑大气,屋顶四角悬着铜铃,随着山风霖霖作响。华盖斋门外站着两排衣着整齐面色肃穆的长白弟子。弟子们纷纷配着长剑,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房门外青砖地上刻着巨大的太极图,太极的四周雕刻着海屋添筹纹,既精致又不失雄伟大气。 沈清河将三人引入那大殿中,弯腰施礼一笑道“各位,宗主便在这殿内,请随我……” 沈清河话未说完,殿内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那争吵甚是激烈,几人都一齐停下了脚步。 “……这事与你究竟什么想干?你如今荒废修为,日日查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究竟是要做什么!?”一个刻薄沉郁的男声传来。 “师父!这怎能叫无关紧要!?这是长白宗内的两条人命啊师父!” 那竟是一名女子痛彻心扉的呼喊,那女子顿了顿,继续颤声哭道:“我的两个亲师弟!一个重伤失心,断送一切未来!另一个下落不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您要我怎能坐视不理……” 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女子的哭喊,之后是东西跌翻在地的声音。曲遥听了这声响,心下一惊。 “宫展眉!你若再查,你就滚出长白宗!我是看着你我师徒情谊才这般纵然着你,你却如此放肆!如今局面生死攸关,正是长白最为重要的时候!你何时才能学会以大局为重!滚!今夜去锦屏峰上思过!想不明白就给我下山!长白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那冷厉刻薄的声音大骂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