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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侧了身,秦森揽住我的腰身,右手穿过我脑后的长发,不轻不重地按揉着我的后颈。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他的回答: “好。” ☆、第四十一章 周六一早,简岚来接我去见那位张珂玮医生。 就像我预料的那样,秦森还在尽最大的可能满足我需要的自由,因此并没有提出要和我们一起去。他帮简岚把我抱上车,又俯身替我系上安全带,同时在我耳边叮嘱:“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什么?不管张医生有多优秀,只要你觉得不能信任他,就可以拒绝治疗。心理咨询和心理治疗最重要的是病患和医师之间的信任感,所以你不需要勉强。” “我知道。”我答应下来,顺势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秦森身形一顿,转过脸来吻了吻我的嘴唇才抽身替我关好车门。简岚已经将轮椅搁在了后座,钻进驾驶座后便打开了我这边的车窗,稍稍向我这儿探过身子,好对站在车门边的秦森扬高声音:“秦森?” 闻声弯腰露出脸,他抬了抬眼睑,抛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我顺便带她出去逛逛,晚上回来。”转动了车钥匙,简岚交代得轻描淡写,似乎不打算与他商量。我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默不作声,不打算介入他们的直接交流。 而秦森弯腰瞧她的动作连带面上平静的表情停滞了两秒,接着就目光微变,略略抬高了下颚道:“我认为还是定一个门禁时间比较妥当。”然后不等简岚反应过来,他已经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晚上七点。” “那时候还没吃完晚饭。”错过了反对的最佳时机,简岚一手重重搭上变速杆,只能挑眉稍嫌不耐烦地抱怨,“既然是晚上回来,当然是要在外面吃过晚饭再回来。” 通情达理地点了点头,秦森宽限了一个小时:“那就八点。” 简岚闭眼短吁一口气,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九点。” “九点太晚了。”这回他却一脸平静地答得不容商量,“我不保证到那个时候我不会忍不住联系警方去找你们。” 烦躁地挥挥手,简岚的动作看上去就像在赶苍蝇:“好吧好吧,八点。” 看来不论过去多少年,她都学不会该如何讨价还价。 秦森对于这个“双方妥协”的结果十分满意,最后留给我一句“注意安全”,便站直身体同我们道别。关上车窗将车开到主干道上,简岚打开车内音响,竟放起了一首大提琴曲。她平时开车车速很快,只是知道我有晕车的老毛病,所以在我坐在车上时总会把车开得平稳缓慢。 盯着挡风玻璃外的街景片刻,我总算记起了这首曲子:“巴哈的作品?” “第一号无伴奏大提琴组曲。”她点头,抬起搭在变速杆上的右手,稍稍调低了音量。 “我不知道你也开始听这些了。” “他不是说你应该多听这些么?”提起秦森的时候还是会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简岚自己大约都没有发觉这个小动作,撇一撇嘴角无所谓地解释,“我看这首比较舒缓,就刻下来了。” 没想到她还真记住了秦森那些音乐胎教的理论:“还以为是你品味变了。” 耸耸肩,她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红绿灯,一时没有吭声。 “你爸妈过世那段时间,还有你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我都没在你身边。”等到了十字路口,简岚将车慢慢停下,才再次开口,“我经常会想,要是你得抑郁症那一年是我陪着你,就没秦森什么事了。你会跟一个更普通的人结婚,带着你们的孩子……我们也还都住在x市。”忽而收住了声,她微蹙眉心平时前方半晌,最终摇摇头,“算了,说了也是白说。” 我没有接话。简岚从前最讨厌的就是“如果”。但凡没有可能发生的假设,对她而言都是令人厌恶的奢望。可是时过境迁,就连她都开始设想“如果”。 红灯熄灭,绿灯亮起。车流重新向前涌动。 沉默良久,我还是率先出了声:“先去见张医生?” “跟张医生约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她手肘一动,握着变速杆换了档,“我们先去探监,然后吃个饭再去,可以吧?身份证带了吗?” “带了。”我摸了摸衣兜,“是用什么身份申请的?” “老师。我说你是何友梅的小学老师。” “也不算太离谱。”忍不住一笑,我随口开了个玩笑,“毕竟我做过钢琴老师。” 她轻笑一声,紧绷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 距离监狱不远处有一个孤零零的公交车站。我们经过的时候,刚好有公交车停下。零星几个人影下了车,拎着盆盆罐罐埋头前行,行色匆匆。把车停在附近的路边,简岚先带我去了趟监狱的办公楼。 探监前的检查不算繁琐,加上简岚和监狱书记是熟人,而我又行动不便,自然能得到一些优待。拿到了特里通行证之后简岚便推着我到了探监办公室,女警察填写探监记录时例行公事地询问了我与何友梅的关系,我想了想,还是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一百的钞票交给她,算是作为“老师”给何友梅的账户留些钱。 简岚见了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碍于女警在场,最终没有出声。 她一路陪我到大厅,和其他探监的犯人家属一起等待。狱警站在最前边大声宣读注意事项,几次呵斥好让在场的探监者肃静,惊得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哇哇大哭起来。抱孩子的母亲赶忙将孩子按向胸口,一遍又一遍低声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