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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朱瓦下,是两个前后的踱步的高大身影。 谢罔:“王爷好雅兴。深夜闯我徒儿屋里,泱泱还是大闺女呢。不妥吧王爷?” 楚修胤不再迂回,眸中几丝炫耀:“泱泱同孤睡惯了。没有孤在,会睡不踏实。” 谢罔:“小民看徒儿今夜睡得挺踏实。” 楚修胤:“……” 楚修胤抿紧薄唇。 谢罔回身。“小民同樊老将军是挚友,于情,你们小辈之事我不该多插手。但按理,泱泱不适合王爷,也不适合捆缚在这深宫里头。而且,于身份,你们是最不该结合的……” “为何?只因她是西枭王之女?”楚修胤一声冷笑。 谢罔面上流露出一丝讶异,大笑。“好家伙,这都知道了。”谢罔眼底流露过些许满意,“既然王爷都清楚里面恩怨,也无需小民多累述。王爷即将是万人之上,小民也相信凭借王爷的手段,北楚或许能枯木逢春。所以,好聚好散,王爷。” “你的诗文政见。孤都拜读细思过,你是大才,谢罔。孤曾想过寻你来做丞相。”楚修胤淡道,“但孤不能将会随时引走孤心头之人的人留下身边。哪怕只是在润京。” 谢罔笑眯眯,“原来如此。我还想泱泱入寝前同我说的那些朋友伙伴亲人,怎么一个都不在身边。原来是王爷的手笔。” 谢罔挠了挠头,“所以王爷这也是想让小民离润京远远的?” 楚修胤:“是离泱泱远远的。” 谢罔长舒了一口气,“王爷啊王爷。我还想您是个聪明人。实在太糊涂了。” 楚修胤蹙眉。 谢罔:“这是小民远走高飞能解决的事吗?王爷一味将泱泱身边亲近之人赶离,就能留得住人吗?” 楚修胤抿唇。 远处鸡鸣声起。 谢罔伸了个懒腰,准备回走时,又转过头来,意味深长。“我实诚一句,王爷如此,实乃心中有怯。王爷您在担忧什么?” * 润京的第一道曙光照耀在皇宫的高墙上。 随着曙光而下的,是从宫中颁布下来的一道圣旨。 旨曰:皇上病重长眠乃是二皇子长期下药所致,于昨夜被侍疾的裕王所察觉其阴谋。现今已被暂扣,乃由转醒过来的皇上除其储君之位。关押在天牢。 润京上下一片震骇,随之而来的又是窃窃的惊喜。 “裕王殿下立了大功啊,这么说,这储君的位置就该是咱们裕王爷了的吧?” “果然是上苍有眼呐!” “俺就说了咱们裕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啊!” …… 宫城门大开,暗驻在城外的西南军在两旁百姓的欢声中有序进入了城内。 皇宫。 德化帝确实醒来了。睁着混沌的眼,无光地盯着头顶的夜明珠。 一碗黑浊的药便放置在案上。 “他给朕下了药。”德化帝干瘪的唇反复重复这一句。转动着乌浊的眼斜看向殿里的人。 除了面对着富丽堂皇的宫壁赏画的高大身影。 殿内空荡荡,无一宫人。 外门扇是两个佩刀侍卫的身影。 “药是老二下的,还是你下的?”德化帝眼睛瞪直。即便心里知道大概率是老二下的手,目光却在看见楚修胤的身影时,话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咳咳咳……老二有反心。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也是逆子!皇位朕就是拖着整个江山社稷死了,给老大老四,你也休想要得一寸!” 德化帝因激动地一连串话引起了猛烈地一阵咳嗽。 楚修胤转过身来。 德化帝看着那张相似元后的脸,一瞬间的恍神。 “庆历八年春,母后到祈安寺求福,不甚落水,落得寒病。那日推她下水的,是在你纵许下的淑贵妃。” “庆历九年,你以母后欺君罔上,把她贬入冷宫。同年六月,以母后身体不适接出冷宫。私用他刑,让她在酷暑下罚跪,轻则辱骂,重则鞭笞。克扣其用食,纵使一帮宵小欺侮做威。” 德化帝面露骇意,“你,你哪听来的?!” 楚修胤眼眸极深。“你当真以为明面上演示对母后的深情,这些私底下的龌龊都无人知晓吗?巧的是,当年你关母后禁闭时,就是我偷偷给母后送的吃的。” 德化帝唇色嗫嚅,“你,你才七岁……” “七岁才钻得进狗洞。”楚修胤面露厉色,“想必你那群太监走狗不敢告诉你,他们背地里对母后藏了什么龌龊心思!” 他是七岁,同狼狗抢吃食,为护母后被那些太监摔打。后来学精,偷了把匕首,才堪堪护了母后。 只是同年,母后仍旧不堪病寒逝世。 德化帝从未给她好好用过药。 德化帝面露出仓慌,而后又是愤怒:“朕这么做是为了谁?如果她肯理会朕,朕需要做这些手段吗?!朕需要如此卑微去讨她注意吗?!她就是该死……呃……” 德化帝忽被掐住了喉咙。 楚修胤眼含冷光,“既然你这么深情,为何不伤害你自己去引母后注意?哦,母后大概也不会理会。你想听原因吗?” 德化帝惊恐迫切地想要呼吸。 “这江山,已经不姓楚了。” 德化帝瞳孔睁大,愤怒和悲疾交错夹杂。断断续续的从牙缝挤出几个字,“谁,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