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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声喧嚣得可怕。 朝野之间静默一片。 而润京西北角的二皇子府邸,更是笼罩上了一层难以挥去的阴霾。 “二爷,人带来了。” 陈耳领着一身灰白长袍,头插着歪歪斜斜几支毛笔,邋邋遢遢,不修边幅的长身男子过来。 二皇子挥了挥手。 陈耳躬身退下。 宽阔萧瑟的庭院,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先生,事到如今,你还不愿助我一臂之力吗?” 男子带着木头镣铐,抬手挠了挠头发,没骨头似地打了个哈欠,往旁边石桌上一靠坐。 “二殿下啊!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你啊,斗不过他。”男子抓起一把石头桌上果盘里的坚果,塞进嘴里。“我都说了,你还让我说什么。哎,要走到这个地步,你没法我也没法。” “若我偏要和他斗到底呢。”楚允乾眼底闪过阴光。 男子腮帮子鼓囊囊,一边往嘴里塞坚果,一边口齿不清,“那你就斗呗,还来叫我做什么。” “我想听听先生的高见。”二皇子道,“先生莫忘了,我请您来,不是好吃好喝供着您。我手里还有你们谢家七十二口人的身家性命……” 男子挠了把头,“麻烦……哎,那这样吧。你现在是啥来着,储君了是吧,储君离登基只有一步,这还不简单吗。” 楚允乾眼底闪过精光,“先生不愧是先生,与吾所想如出一辙。” 男子躺石桌上,屈起无处安放的长腿,躺得懒洋洋,吐掉果壳,“造孽。” * 北地战事一解决。 伽镜尘便找了各种时机同楚修胤提带唐泱泱回去的事。 均未能见到人。 一连几天,伽镜尘急了。终于在一天,堵到了人。 然而,却是在月黑风高的一夜。 伽镜尘看着前头林里颀长冷厉的身影,长剑淌下的鲜血,还有地上的尸首。 伽镜尘目睹了此景,不仅头皮发麻。但仍然走了出去。 齐七正在处理叛徒的尸体,闻声厉声回头:“谁?!” 伽镜尘目光从那句惨不忍睹府尸首上移开,摊开了双手,“是我。” 伽镜尘忽略掉楚修胤手中的滴血的利剑,“裕王爷好大的雅兴,应该没忘了答应我的事吧?” 楚修胤垂眸擦拭点剑上的血珠,淡淡:“自然。” “那人呢?王爷何时放人倒是给一个准话啊?”伽镜尘并不是不能把人带走,而是这些天根本就看不到泱泱的身影。何等丧心病狂! 楚修胤:“孤可未拦着你们见面。要带走的话,明日就可以。” 伽镜尘攥紧了拳头,为着这一句,生生将怒气咽回去。 北地比闫州寒凉得多。 秋末,已经有了飘雪的迹象。 楚修胤洗去一身血腥,掀开帐帘进了屋。 帐屋内,暖炉盎然。羊毛毡毯上,裹着软藏衾被的人正睡得香甜。 白里透红的小脸,樱桃唇瓣微张,粉红软糯得像刚出炉的包子。 楚修胤垂眸,长指轻捏过人柔软鼓鼓的脸,抚过那紧闭恬静的眼,最后停在那殷红香甜的唇瓣上。 楚修胤皎白的指腹轻抚着人的下颌,耳后,像是在顺着只猫儿的毛。 睡梦中的人嘟囔着,朝着温热的手掌贴了贴。 轻缓灼热的呼吸。 楚修胤闭了闭眼,好半会才将自己的手掌伸出来,合上了门出去再冲了遍冷水澡。 * 尽管西枭退兵,北地取得了胜利。但是润京仍未下旨让裕王和军队回京领旨庆胜。 但北地的将士还是在裕王的允许下举行了庆功宴。 篝火四纵,烈酒入喉。 唐泱泱也收了一小壶酒,捧着小口小口喝。 烈酒辛辣,唐泱泱刺激得泪花都冒出来了。 齐七在一旁哈哈大笑。“不是吧,唐小公子酒量不行啊。” 外头飘着雪花粒。 亭内。 唐泱泱裹着厚厚的芙蓉袄,小脸气鼓鼓。三两下被齐七激起了好胜心,“谁说我不行,扬州的酒我都能喝两坛,这一小壶酒才不算什么。” 齐七揶揄:“哟,唐小公子不知道,这可是北地的烈酒呢。你肯定喝不完,还是喝茶算了。酒就留给我们吧哈哈……” 唐泱泱不服气,鼓着通红的脸,汩汩喝了好几大口。而后擦了把嘴,哼哼笑。“这才难不倒泱泱呢……” 人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唐泱泱揉着揉有点困乏的眼,嘀咕:“齐七哥,这酒好像有点上头……” 齐七看着逐渐在案上趴下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歉意。 雪花渐大。 楚修胤从庆功宴回来时,正好是唐泱泱刚趴案上睡过去的时候。 “主子。” 楚修胤扫了眼人,目光停在睡过去的人身上。 “喝得多吗?” 楚修胤解下玄黑大氅,替人披穿上。而后一把将裹得厚实的人横抱起。 齐七:“喝得不多。小公子酒量不好,喝了几口便醉了。” 楚修胤微颔首,抱着人离开。“等会伽镜尘会来,便说泱泱喝醉了,今日不宜出行。让他明早再来领人回去。” 齐七:“是。” * 炙热,躁动,像是有无数蚂蚁在噬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