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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没有仔细考虑就点头,骑在马上迎风自在的感觉让她向往。 因着湛云是会骑马的,所以并没有再特意寻什么驯马的马奴,阿瑶也不大想见生人,便说让湛云教她。 好在湛云耐心又细心,阿瑶起先还有些怕,没过一会儿就能自己一个人爬上马背。 马背有些高,清风几乎直接扑在脸上,湛云在旁边替她牵住缰绳,慢悠悠的,时不时有长长的垂下的柳枝落在肩背上,阿瑶颇有兴致的伸手撩起枝叶,抬头就能看到骄阳。 渐渐地,她的胆子也大了些,而且看着湛云给她牵马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阿瑶便道:“湛云,你别管我了,我自己玩会吧。” 湛云有些犹豫:“太危险了吧,万一……” 阿瑶指了指不远处的背阴:“你要实在不放心,别走远就行了,那边还凉快些。” 见她坚持,湛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将缰绳递给她,自己走到另一边时刻关注。 阿瑶到底是没骑过马,刚才有人陪着还好,这会就剩自己了,便怎么待着怎么不舒服。 马鞍也有些硬,阿瑶踩着马镫,两腿紧紧夹着马腹,可终究不是踩在实地上,尽管湛云也没走多远,她心里仍是有些不踏实,因此扯着缰绳的手指愈发收紧。 缰绳被扯得太实,红雪走着走着便有些烦躁,马头左右甩了甩,看上去像是要尥蹶子。 可它越这样,阿瑶越怕,手中的缰绳扯得也就越紧。 湛云很快便意识到不对,可等她再想翻身上马护住阿瑶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红雪痛苦地嘶鸣一声,忽的张开四蹄往前狂奔,阿瑶在上头被颠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缰绳,不让自己摔下来。 然而红云奔行的速度实在太快,柔风已经变成劲风,阿瑶只觉得在耳边乎乎刮过,她将身子伏低了些,求救道:“湛云!” 她喊完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红雪跑出去好远,湛云被远远甩在后面,从她这回头看,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 都不知道能不能听到。 阿瑶心里有些绝望,她挣扎着看了看马背的高度,发现也不算很高,她安慰自己,摔下去也不会死,顶多是摔伤罢了。 可没想到,余光就这样无意识地一扫,竟然看到湛云已经追上来了。 她一手握着一条黝黑的长鞭,单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跃起好远,马鞭顺势勾住旁边的树干,湛云就这样借力飞了过来。 没有夸张,真的是飞。 同她往日见到温温柔柔的湛云完全不同,眼下的她一脸严肃,更像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冷面杀手。 怪不得段云舟能这么放心的把她交给湛云,怪不得她身边自始至终只跟着湛云一个人。 深藏不露的不只是段云舟,傻子却只有她一个。 这样想着,阿瑶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现在是在马背上,她本就待的不安稳,这会儿频频回头,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也松了松,红雪倏地扬起前蹄,撂起了蹶子。 阿瑶就这样被甩下来,急速坠落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她连忙紧紧闭上了眼睛。 好在地上铺满了青草,阿瑶安慰自己,摔不死的,只要摔不死就行。 然而,想象中的痛感却没有传来。 细腰被人搂住,就这样,阿瑶跌进一片柔软的胸膛。 第11章 明明是烈日当头的盛夏,阿瑶却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个风雪日。 寒风簌簌,吹得人心尖都冰凉。 阿瑶赤着脚在乌黢黢的小巷子里穿梭,偶尔有些风吹草动就要贴住墙壁躲一躲,心脏砰砰的跳,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时至今日,她已经忘记了是什么人在追她,只知道自己要一直跑一直逃。 可她当时实在太小了,还没离开巷子就被人拎着脖子抓了回去。 领口卡住细瘦的脖子,她被人拎着提到了半空中。 “咳咳——”阿瑶拼命挣扎,“放,放开,咳咳——” “放开?”抓着她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那就放开吧。” 说着,他忽然松了手,阿瑶就像一个挂在树上摇摇欲坠的野果,直直地往地上摔去。 可奇怪的是,想象中的痛感仿佛并没有到来,不知是谁稳稳地抱住了她,将她裹在怀里在地上滚了一圈,她像是陷入一团柔软的云朵之中。 风雪载途,是这个人把她从冰寒中救起。 被抱着的身体在渐渐回暖,手心也终于有了温度,她从那人胸口抬头,正对上一双好看的眼。 是段云舟。 在那一刹那,她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后想伸手去摸他的脸,却摸到一片虚无。 - 雅致干净的房间里,阿瑶安静地躺在锦被里,秀眉蹙起,眉心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愁绪,如鸦翅一般浓郁的睫毛轻轻抖了抖,随即睁开了眼睛。 原来只是一场梦。 她在梦里又梦到了段云舟。 梦里两人亲昵更甚从前,但实际上,阿瑶已经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过段云舟了。 日子由夏到秋,自那日段云舟救下她后便独自离开,连湛云都没有留在她身边,阿瑶就这样独自住在别院里,身边只有几个陌生的粗使丫鬟。 院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即便是阿瑶这样的性子也有些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