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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软的灯光突然变成了最后一抹斜辉,眼前变成了生长着矮灌木丛的夹道,从后面突然冲出来几个和她同岁的女孩,把她往路旁一推。她滚下斜坡,直接跌进路旁的深水河道。水在一瞬间灌满了鼻腔,她不会游泳,四肢紧绷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胡乱扑腾。 冰冷的水底像有一双骇人的手把她往水底拖拽,那种在水里上下浮沉惊惶无依的恐惧将她紧紧地包裹。水那么冷,那么深,她无法睁眼眼睛,她脑海里突然对死亡有了具体的认知······ 陆林钟忽然感觉到有人把她捞起来。 肌肤触碰,对方的身体温暖而柔软,忽然安抚了她无处安放的慌乱。 “你怎么在书房里睡着了?” 陆林钟皱眉,发现安槐序已经把她抱起来,走出了书房。 所以刚才,是梦。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陆林钟抬手,抚上安槐序的脸颊,如果不是这么真实的触感,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两次睁开眼竟然面对的是同一个人。 命运对她,是不是太偏爱了。 陆林钟指尖用力,捏了捏安槐序的脸,“你去哪了?” “和几个朋友出去有点事儿。”安槐序把陆林钟抱到床边,轻轻放下。 “我好不容易挤时间想回家陪你,原来早就有大把的人陪你。”她眼波轻转,压花藏水的眸子里荡出粼粼波澜,似嗔似怨。 这个时候,稍解风情的人就凑过来亲她了。哪怕看出来她不是真的不高兴,也应该说两句好听的话哄哄她。 果不其然,安槐序靠了过来。 这样才对,她们之间本该这样。 安槐序的手从她腰间穿过,捏住被子一角盖在她身上: “你先睡吧,我去洗澡。” 这话听起来虽然有些扫兴,奈何她一向爱干净,她淡笑着靠在床头:“那我等你?” 卧室的门被安槐序扣上,她刻意拿了一身宽大的长衣长裤走进楼下的浴室。大理石洗漱台前挂着一面半身镜。 安槐序脱下衣服,看见从左肩到右肩横贯的一道很深的红痕,随着抬臂的幅度传来一阵接一阵的钝痛。她看看镜中的伤口,好在没有破皮,若是留下伤口,被陆林钟看到就说不清了。 安槐序洗过澡,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许久,许终玄交给她调查的事情比她想象中要难多了。面对同样的情况,如果陆林钟是她,她会怎么做? 安槐序推开主卧的门,陆林钟半坐着睡着了,床头留了一盏夜灯,窗外这静谧的夜何其漫长。 翌日清晨。 “小序。”陆林钟向怀中的人耳语道。 “嗯?”安槐序朦胧应道。 “等你下班,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 她们约好见面的地方和时间。 傍晚时分,陆林钟开车一路驶出西郊,靠近榆园有一家叫做Larose的酒庄,老板是她的熟人,做法餐不逊于津城西府的三星厨师,鹅肝用酒庄里的佳酿入脍,格外有新意。 陆林钟驶到一幢两层的酒墅前停下,Larose开始营业之后在津城越来越有名气,她早就听人说,来一趟起码需要提前一周订座预留停车位,今天这里竟然一辆车都没有,也是奇怪。 她随手把车钥匙和包递给门口的侍者,扫了一眼酒架前空着的位置,沿着扶梯走上二楼露台,原本爬满了两层楼的爬山虎已经凋落不少,这里视野开阔,西郊又没有林立的高层建筑,正好能看见太阳日渐西沉落下地平线的景象。 露台一角立着一个绡长的背影,黑长直发,窄肩细腰,打扮利落。 “想不到你这里也有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时候啊。” 陆林钟并步走过去,在靠椅上坐下。 “想不到陆小姐也有亲自登门的一天啊。” 陆林钟眯了眯眼睛,凝眸看着半抹残阳剪出Sherry的静影,觉得对方的话甚是刺耳。 Sherry是她在曼大读研时,偶然间遇见的,两个人还算聊得来,相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陆续保持联络。回国以后,她在津城处理自家公司的事,时不时与Sherry见上一面,喝酒闲叙,谈天说地。 三年前,Sherry打算在西郊开一家酒庄,拉陆林钟入股。陆林钟不想朋友之间有太多金钱上的瓜葛,找了个担心自己喝空酒窖的理由拒绝了。当时Sherry拉着她转遍了西郊,偶尔还给她露两手厨艺。 陆林钟渐渐觉察出Sherry单方面对她有意思,又不好明着拒绝,只好装得什么的不知道,渐渐少了来往。 所以Larose酒庄建成之后,她还真的是第一次来。 如果不是为了让安槐序一饱口福,她确实也不会轻易到这里来。不过时隔这么久,Sherry当时对她的那份感情,或许早就放下了。 “你这时候要是告诉我说后悔当时没入股,那可晚了。”Sherry从匣子里抽出一根烟递到陆林钟嘴边,陆林钟伸手接下来,拒绝了对方为她点烟。 “戒了?” “嗯。” “你抽烟的样子很好看。”Sherry漫漫地吐了一口烟雾,目光变得幽邃,看向酒庄栅栏上爬满的蔷薇和月季。 “嗯哼,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陆林钟随手拿起架子上的两卷波德莱尔诗集,冲Sherry挤了挤眼睛,“不过被人夸好看,我还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