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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岷把车开到早餐店门口,店里卖粥和油条,他问铃铛:“吃什么?” 铃铛抬头,一双大眼睛盯着炸锅里刺里啪啦的油,不闪躲,不靠近。 她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里。 江岷说:“不吃这个了,去吃垃圾食品吧。” 他扭头就走,铃铛立马跟着他。 这一瞬,莫名有些熟悉。 八年前,某人就是这样像条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也许因为想到了傅佳辞,江岷的心柔软了起来。 他蹲下身,和铃铛目光平齐。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现在帮他照顾你。” 铃铛仍然不说话。 江岷没有再说下去,他带着铃铛上车,去肯德基买早餐,趁铃铛吃早餐的时候,他给冯玉发了短信。 冯玉刚刚醒来就接到了江岷的短信,看到江律师三个字,她本来心头一震,直到看完他发的内容。 亲眼目睹父亲死亡,这对成年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更何况是一个小孩。 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她应该第一时间对孩子进行心理疏导。 冯玉洗漱后,随意穿了件外套就去肯德基找江岷。 她到达的时候,铃铛刚睡着不久。江岷将她放在后座,盖上自己的外套。 清晨薄雾还没散,江岷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也不晓得开空调。 冯玉上车后,直接问:“她有主动说话吗?” “没有,一言不发。警察说已经及时为她做过心理疏导了,但效果微乎其微。” “…目睹了亲人去世,怎么是三言两语能治疗好的。” 冯玉呢喃过后,才想到:十年前的江岷,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 当时的他是怎么痊愈的呢… 在江岷面前,她的专业能力几乎为零。 他的眼底泛着一层淡青色,浑身透露着熬夜后的疲惫。 “我来开车。” 江岷没有拒绝,他和冯玉更换了座位。 路上,他闭上眼睛,尽管他的身体快撑到极限了,却没办法入睡。 他满脑子都是江骅跳楼的那个天台。 时间过去了十年,可对他来说,仿佛昨夜才发生过。 他至今也没有忘记江骅的死亡,只不过,那个残忍的画面被一些更深刻的事件取代了。 冯玉等红灯时见江岷睁了眼,知道他无法轻易入睡,便聊了起来。 “你的佳辞呢?” 江岷不戴眼镜,视线混沌,意识有些混沌,一时恍惚身在梦中。 他的佳辞呢。 将他人生从一出悲剧变作佳辞的那个人呢。 哦,出国去玩了。 赵安阳在津州唯一的社会关系就是傅佳辞,她的那些朋友也没有赵安阳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要他隐瞒,傅佳辞不会知道赵安阳的事故。 “她陪我妈去了欧洲。” 冯玉对这个答案表示诧异。 “看来这位佳辞小姐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这都能看出来?” “江律师,你不清楚自己是个多有界限的人么?能让她见你母亲,还为她的朋友忙前忙后,还要怎么明显?” 冯玉的话带着明显的醋意,江岷听得出来,当然,他不在意。 “她喜欢逃避问题,把她和我妈安排在一起,她就没有逃避的余地了。” “江律师…你真是太不懂女人了,天,该不会,除了这位佳辞小姐,你再没交过其它女朋友了吧。” “只有她一个。” “…那你还把她和你母亲安排在同一趟旅途里,不知道婆媳关系是世界第一大难题吗?” 江岷当然知道这些。他觉得很可笑,他不过是遇到了傅佳辞而已,并不是不知道基本的人情世故。 “傅佳辞比较特殊。” 他一句话把世界上其他女人都归于平庸了,冯玉很不满意。 “她哪里特殊了?” 不就是长得像狐狸精,不要脸,会死缠烂打么。 江岷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笑了笑。 为了忘记江骅跳楼那个夜晚,他做过很多尝试。 比如,只身带着一把瑞士军刀去找歹徒。 比如,和陌生的女人上床。 但这一切危险刺激的计划,都被那个女人破坏了。 她出现在台风来袭的前夜,带着天真的疯狂和不合时宜的善良。 正当他想起他的佳辞时,他的佳辞来微信了。 这个时间欧洲正是深夜,她还没睡。 傅佳辞发来一条异常rou麻的微信: 「今天眼皮突突突跳个不停,人家睡不着,是不是老公出事了?」 冯玉的余光看到了这条微信。 险些把昨天的夜宵吐出来。 江岷…好这口吗? 江岷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熟睡的铃铛。 他快速输入:「没事。」 他是极端自私的人,以前他的世界只有自己,以后只有他和傅佳辞,其他任何人都不该来打扰他们。 傅佳辞原本是满怀忧虑的。 看到这冷漠的「没事」二字,忧虑没了,热情也没了。 人家二十岁的江岷才不这样呢。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因为今天眼皮一直跳,现在仍无睡意。 傅佳辞坐起来,抱著膝,望着对面壁炉雀跃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