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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拨开云雾见天光,豁然开朗。 天真无邪的黑皮小sao年顿时就荡漾了,骄傲了,学习的热情一路猛涨。晚上还点着蜡烛,趴在桌子上和张幼双布置的作业死磕。 婶子叫他把这些题按照明破、暗破、正破、反破等不同的破题方法都破上一遍。 何夏兰悄么声地躲在壁脚根头,一脸欣慰。 不容易啊,孩子大了,终于知道长进了。 何夏兰是喜不自胜,又心疼,端着宵夜就进了屋,“先别写了,来吃点儿东西,仔细眼睛。” 祝保才还在同这一道破题奋战,闻言头也没抬道,“娘!你放这儿,我马上!” 何夏兰试探着问:“保儿你这今天学得怎么样啊?” 祝保才一脸兴奋:“娘,我觉得照这么下去,我能考进拔粹书院!” 何夏兰登时也笑得合不拢了嘴。 好、好,这好啊。 “要我说,把你送到双双哪儿还真是送对了。” “哼,那什么章夫子,当初花那么大价钱,也是咱们保儿争气,咱们大萝卜用不着那粪浇。” 这章夫子就是祝保才当初在私塾的夫子。 祝保才写完了,也觉得有点儿饿,端起碗一边扒饭,一边听着何夏兰说话。 “说起来,娘今儿还看见了那章夫子从赵家出来呢。” 赵家? 赵良? 祝保才愣了一下,嘴上还黏着饭米粒:“他去赵家干嘛?” “谁知道!哼!怕不是请那章夫子过去给她儿子补习的!”何夏兰这表情虽然故作不在意,但语气还是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祝保才慢慢停下了扒饭的动作,感觉到了一股油然而生的危机感。 对赵家!赵良也要考九皋来着。九皋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一年不过招生百名,他俩谁能考中那可不一定呢。 何夏兰说完登时就后悔了。 真是的,她和孩子说这些干啥。 “你快点儿吃,这些事儿用不着你cao心。 “你跟着双双好好学,双双的学问不比那所谓的章夫子强得多?” 听到这个,祝保才果断一抹嘴,饭也不吃了,将碗一推,“娘我不吃了,我这儿还有作业没写完呢。” 一扭身,爬了过去继续埋头死磕。 这学习的热情令何夏兰愣了好一会儿,不好再打扰他,悄悄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水井边,何夏兰正准备洗碗,忽地耳朵一竖,敏锐地听到巷子里有动静传来,便蹑手蹑脚地端着碗走了过去。 只看到不远处几个妇人正坐在门口,围坐一团在嗑瓜子儿。 这些妇人将那瓜子皮儿吐了一地,或拍着手掌,或拍着大腿,笑了个东倒西歪。 “倒真有此事?” “哈哈哈哈!我看这祝家的也是被他们家那个倒霉儿子逼得没法子了。” “竟找了个娼家来作教书先生!你说奇怪不奇怪。” 何夏兰定睛一看,在这妇人中果然看到了曹氏那张狐狸脸。 她也不说话,只抿着唇吃吃地笑,那妖妖娆娆的鹅蛋脸上有点儿泛红,轻声细语地说:“就少说两句!这孩子都是讨债的鬼!” 吐出了个瓜子皮,曹氏长叹了口气,“这当娘的又有哪个是容易的!我和家里的那位这几天为了请章夫子来家,低三下四的,哪里不是说尽了好话,赔尽了笑脸!” 众妇人又忙安慰道:“那也是你家良哥儿争气。这章夫子我听说等闲不去别人家教书呢。” 曹氏便笑道:“争不争气不晓得,不过章夫子的确说喜欢我们家良哥儿,也不知道他这个皮猴是怎么入的先生的眼。” 何夏兰悄悄支着脖子听着,只觉吃了一个蹬心拳,气得火冒三丈。 又来了。 又来这一套。 每次都搁这儿装好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添油加醋,煽风点火。 这不知道倒还好,一听何夏兰险些气了个七窍生烟。 她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杏子街就这么大,街坊邻里之间,哪有什么事能瞒过那些个不要脸的“顺风耳”、“千里眼”。 叫双双给保儿补习的事儿迟早会被人给捅出去。 她也冤枉啊。 她之前这不是答应了双双不把“三五先生”这事儿到处乱说么?再说了家有宝货,谁不想藏着掖着,只让张幼双教保儿一个。 一咬牙,何夏兰捋起袖子,往前走了两步,冲那边儿狠狠地啐了一口,扯着嗓子大喊道: “曹意儿!你这个在人跟前戳舌儿的小贱种!我打你嘴!” 这嗓门像个响雷似地炸开,众妇人都吓了一跳,哪里想到何夏兰突然出现,面色都变了。 何夏兰巍然不动,叉着腰,逮着曹氏就是一顿痛骂:“你个没脸没皮的小yin妇,惯会在人前嚼舌根的小蹄子!” “哪天定将阎王爷剥了你的皮,拆了你这副贱骨头!” 曹氏又慌又臊,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这没用的爹好歹也是个童生,她平日里自诩是出自书香门第,有些小才,与这些俗妇不是同路人。 被何夏兰在人前逮着了,劈头盖脸地一顿痛骂,登时闹了个大红脸。 奈何是自己理亏在先,只好哀哀地叫:“婶子!婶子你误会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