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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醒悦没答,抬头看着天,侧脸柔和而执拗。 她怎么会不想。 不想跟他一起踏过这座城市的街道,被飘在肩头的落叶借地栖息,站在春天的傍晚里期待着夏天来临。 他们这个跨年打电话的时候,还祝了对方心想事成。 姜醒悦留了个心眼,问他许阿姨在不在,她想拜个年。 别又想去年一样,一个人待着还要骗她。 叶宵那边沉默了好一阵,轻笑起来。 电话里有风声,冬天凛冽、刺耳的风声刮着她的耳膜。 姜醒悦当时就急了:“你在外面?!在哪啊?” 话音刚落,她窗角就被小石子轻轻一砸,是极有规律的动静。 她拉开窗户,冷风灌进屋子,小雪纷纷扬扬,路灯照在少年身上,那道光源照得他眉目深而温柔,唇角扬起一个极深的笑,穿着深色大衣,左手插在衣兜里,右手握着手机。 “你不是祝我心想事成吗?” “我来实现我的愿望了。” 也就三个月前的事,现在想起来,好像上辈子一样。 姜醒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消极情绪来势汹汹,不止是成绩的问题。 比起离开,她真正害怕的,是拖到别人疲惫厌倦才放手。 姜醒悦听到过老师们在一起聊天,说叶宵势头很好,如果状态继续攀升,高三冲到前五问题不大,还有管竞赛班的老师可惜他没有走竞赛的意思。 多好。这样谁都不会有负担。 联赛在即,校队的训练也翻了倍,叶宵上学期时还是会提早十分钟走的人,到了下学期时间忽然充裕起来,训练结束还能在球场上练半小时。 有几次加练练得晚了,许美来还开着车来接他,接到他了还不算,踮着脚要扫视一圈,被叶宵手动调头推到车上:“我在这,看不见吗。” 许美来不好直接问,悻悻地缩回了脑袋。 据线人小顾汇报俩人是冷战,但这也冷了一个月了,叶宵到点回家吃饭也一个月了,这也太久了。 初赛前一天通知八点半放学,许美来等到九点还没等到人,去体育场发现空空如也,一问,这才知道叶宵跟副队长打架了,正在教导主任办公室挨训呢。 许美来踩着高跟鞋匆匆上楼,在拐角处差点撞上一个人。 她跟对方异口同声连连道歉,许美来一抬头,瞪圆了眼睛:“诶——” “嘘。” 女生食指抵在唇边,眉头微锁,神色凝重:“您别担心,没事,小伤,稍微处理下就行了。您走路小心点……那我先走了,麻烦就别提——” 许美来看她说一半欲言又止,赶紧接下话头:“好的好的,我明白的。你回去小心噢!” 领人一路下楼到校门口,叶宵都闭口不提打架原因。 那副队也梗着脖子不肯说,只能各发一个警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毕竟明天市级比赛,也不能把俩顶梁柱撤了。 而且据许美来观察,说是打架斗殴,从副队长挂彩和叶宵挂彩情况来看,这完全是单方面的……叶宵也就眉头蹭破了一点皮吧,那小姑娘说话太客气了,还用处理? 这个伤跟皇帝的新衣似的,她竟然能看见,许美来都得拿放大镜才看得清。 他不说归不说,许美来絮絮叨叨教训还是要的:“男孩子嘛有什么大事,啊,非要今天解决?等比完赛了你爱怎么打我都不管你——” 许美来小心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不输就行。你说说你,明天比赛了,他要受伤了,你们队输了你就完了……” “他恭喜我恢复视力。” 叶宵忽然停下脚步,淡声道。 许美来懵了懵:“哈?” 那不就是祝福? 叶宵唇角抿得笔直,羽睫微垂,面无表情:“他以为我分了。跟她。” 原话针对她更不客气,副队揽着他勾肩搭背,说要介绍他认识外校的谁谁,这种清汤寡水的甩了就甩了,不能浪费生命。 许美来面色凝重,沉默了几秒:“这种是不能拖到比赛后打。” 叶宵轻点了下头:“嗯。” 许美来拍拍他肩,认真道:“赛完找人家说清楚吧,放不下就争取,争取不来就彻底调整心态,高三前把状态固定一下。” 叶宵不知道她会不会去看比赛,初赛和半决赛是客场作战,决赛是主场作战。 周齐说,他们俩就像两只脖颈死硬的鸭子,每天在水面上擦肩而过,羽毛都能碰到,就是谁都不率先停下。 叶宵希望她去,又怕她去。 他真的没出息极了,见的少了,想却更密集。 上周物理老师整理了一大摞卷子放到储存室吃灰,他找到姜醒悦那张悄悄抽了出来。那是高二第一学期第二个月的月考,那次难度很高,出题的不小心把竞赛题印上了,她空了三个小题没做。 还在题目上面涂鸦,画了火柴人和几个颜表情。 叶宵把这部分剪下来,贴到了书桌上一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初赛和半决赛都异乎寻常的顺利,他每次上场前,目光都会下意识在观众席梭巡,虽然一无所获,比赛结束后还是会再看一圈。 其他的所有欢呼尖叫都像是自动被屏蔽,屏蔽在了他能感知到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