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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门开了,林家亮沉着脸走进来,环视屋里,目光落在白如意的脸上:不要哭了,我还不信这娃娃牛吃了赶车的,没有王法了! 他转向林子佼:冯谦他娘说,你犯贱粘着冯谦,不要彩礼也要嫁给他,你怎么说?你要是真有这个意思,我就给你和冯谦订亲,遂了你的心思,也省得在外人跟前说不清! 林家亮在孩子面前不苟言笑,也很少打骂孩子,这番话说出来,却比打林子佼一顿更让她害怕。 她白着脸急急解释:爹,我没有!我就是觉得冯谦挺上进也挺可怜的,不愿意像别人一样欺负他,不是冯谦他娘说的那样 直到这时林子佼才意识到,冯谦他娘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如果村里人都信了这些话,将对她有什么影响。 她又是害怕又是委屈,终于哭了起来:冯谦他娘胡说八道,爹怎么也相信她的话?我才十一岁,嫁什么人啊,呜呜,我根本就没有那些想法 林家亮打断了她的哭诉:好,那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和他一起玩? 林子佼有些犹豫,这要求和她的想法不合。 但她立即又想到郭翠花的谣言,想到她以为大姐和维维欺负冯谦时,冯谦默认的态度。 冯谦是因为郭翠花的事才不和自己一起玩的,他是为了保护她的名声,但他又任由她误会大姐和维维欺负他。 屋子里鸦雀无声,都在等着林子佼说话。 爹,不是这样的,林子佼试着同林家亮讲理:不能因为冯谦娘的事,就连累到冯谦 二姐!林子维忍不住了:你咋这么糊涂啊,冯谦他娘凭甚说你的闲话,不就是因为你和冯谦来往么? 林家亮叹了口气:林子佼,这件事必须跟冯大喜家说清楚,如果你自己立场不清,我们说什么都没用,过后郭翠花还会翻你的闲话。 但凡林家明连名带姓地叫家里孩子的名字的时候,那就代表他对这孩子很失望。 林子佼知道父亲说得对,如果她继续和冯谦来往,郭翠花那个搅屎棍一定还会胡说八道。 她老老实实低下头:爹,我再不和冯谦一起玩了,原本我也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觉得大家那么对待他有点不公平。 大人们想得太复杂了。 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特别喜欢跟冯谦一起玩,她只是想要公平,想要给冯谦一个公平。 可现在,她终于也要加入这不公平的队伍中。 这事不怪冯谦,也不能怪自己的家人,要怪就怪郭翠花,谁让冯谦有她这样一个妈呢。 她也终于要和别人一样,因为冯谦的家庭而疏远和孤立他。 林子维是最理解林子佼的,见她神情黯然,低声安慰她:二姐,这事真的不怪你,你是女娃娃,名声要紧。 是啊,名声要紧。林子佼茫然地说。 是了,我娇娇的名声不能被郭翠花这么糟踏了,我去找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如意又拿起了剪刀。 林家亮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把剪刀拿下来。 我陪你去。他说。 林子依急了:爹,郭翠花那嘴说话可难听 林老头也同意:老二,我们跟着就行了,你一个当队长的,去人家门上跟女人吵架,像什么话。 走吧,林家亮说:我是娇娇的爹。 说着话他摸了摸林子佼的脑袋:别委屈了,爹知道你是个好娃娃。这事我和你娘去就行了,不要脏了你们女娃娃的耳朵。 林子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爹知道她的委屈! 林子维挺起胸膛,这口气憋得太久,他都快憋成内伤了。 二姐是个顽固的家伙,她不知道待人善良和真诚也是要看对方是什么人的。 像郭翠花那样的人,她就像一个大粪坑,谁从她身边经过,都要沾染一身臭气。 冯家在村子南边,冯大喜和冯二喜两户人家住着一个院儿,中间用一矮墙隔开,从墙的土坯和新旧程度能看得出来,这道墙是后砌起来的。 西边的院子里,吴霞就着夕阳最后的余晖,正在纳鞋底子。 冯家老二冯二喜将他的新鞋子套在脚上,在地上踩了踩:嗯,我这鞋子结实,嘿嘿,不过不如爹那双厚实。 吴霞抬头看他一眼,将针在头皮上抹了抹:爹那双是新条绒布做的,你这是旧衣服做的鞋面,当然不能比。 她笑着打趣自家男人:你咋能和咱爹比哩! 冯二喜嘿嘿一笑:我是不能跟咱爹比,只要我这鞋比老三的好就行! 吴霞脸上有点泛红,也不知是晚霞映的,还是有点难堪,她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去,好半天才低声嘀咕道:哎,这能怨谁了?都是穷闹的,你当我愿意过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要不是你当初把我骗了,我才不嫁给你哩! 冯二喜恍然发觉自己说错了话,看见媳妇难堪的样子,他心里有点解恨的感觉,又似乎有点懊恼和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