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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淡笑眯眯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活剥?听说把人放在火上烤到三分熟,然后皮ròu就会松动,只要刀隔开一点,再一揭沈老爷睁开眼睛,颤声道:我说,我全部都说出来! 颜淡轻摇手指:不不,你还是别说。师兄,你去点一堆火,我们来试试看活剥之刑到底是不是和那位迟大人说的一样,然后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割。 沈老爷颤声叫道:沈怡君和我同是的手下,我们都是听他的命令行事。唐公子的魂魄纯净,如果能够弄到手,就不用再受制于人。我们都想要结果才会那个人却发现我们起了异心,所以、所以 唐周轻声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沈老爷眼睑抽动,发出几声喉音,却说不出口。 颜淡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先弄一堆火来,边烤边说。听说人皮被揭下来后,里面的肌理还是完整的,经络脉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你一定很想看吧? 忽听几声咳嗽,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农从田边走过来,叼着旱烟管,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唐周将沈老爷往路边的灌木丛中一拖,拉着颜淡退到五步之外的糙丛中。颜淡叹息:前日被当成凶犯,这回又要当小贼。 唐周压低声音道:你对那些刑法倒是熟得很啊。 颜淡轻轻一笑:我对迟大人神jiāo已久,幽冥地府中那些断手断脚的鬼魂一直惦记着他的好处,我连着听几天耳朵都要生茧了。古往今来,论起酷吏,他应算是第一人了。 唐周不知她是在胡说八道,还是在说大实话。说话间,那老农慢吞吞走过去,一边吸着旱烟,夜色中可见烟管上火星微红。忽然有一道微光闪过,快得几乎看不真切,唐周立即上前几步,拨开灌木:糟了! 借着清幽的月光,颜淡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沈老爷眉心赫然有一点致命伤,伤痕血迹未gān。两人沿着老农走过的田间小路追过去,只见路的尽头放着几件粗布衣,还有一支旱烟管。 而那个老农已经不知去向。 线索中断 过了许久许久,颜淡方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易容术好生厉害,这杀人的手段,也好生厉害。 唐周低声道:至少现在还知道这些事同神霄宫主脱不开关系。 虽然知道了,还是和不知道一样。神霄宫主是什么人,长相如何,年岁几许,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意,这些全部都不知道。就算是看过他的真面目,也不能肯定这是他易容的,还是他真正的脸。我唯一知道的,就是神霄宫在一个叫镜湖水月的地方,而镜湖水月在哪里,只怕也没有人会知道。颜淡轻声道。 唐周微微一笑:算了,莫要再想。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颜淡想了一想,也确是如此,别人都不着急,她更没什么好担忧的。 其实,沈姑娘留下的血书上说,她要断绝她xing命那人的念想。如果那个人说的是神霄宫主的话,她又是要断他什么念想?颜淡若有所思。唐周已然接口道:莫非是七曜神玉? 颜淡笑嘻嘻的:师兄,你最近反应快了很多,别人都说近朱者赤,果然有道理。 唐周笑着摇头,和她慢慢往回走。 颜淡见他不说话,又接着道:我第一次见山主的时候,不知被他整得有多悲惨,这二十年磨练下来,现在算是旗鼓相当,输赢对半开。所以说,吃的亏多了,也就学聪明了。 你说的山主,可是上回和你一起的鱼jīng? 你怎么知道? 唐周淡淡一笑:我从前碰见的妖还不及他一半厉害,这样的修为也算难得了。 说话间,已经走回了马车附近。柳维扬坐在火堆边上,跳动的火苗映在他脸上,显得神色有些沉郁,可仔细一看,才会发觉他一直面无表qíng。颜淡突然想到,柳维扬会在这时候碰巧出现,说不好之前也是在青石镇。这个猜测虽然大胆,但也不能说一定是不对的。 她回想起在古墓密道中关于神霄宫主的所见所闻,再转头看了看柳维扬,不由想,这柳公子怎么会这么木啊,拿这样一只锯嘴葫芦和扮什么像什么的神霄宫主相比,实在太对不起神霄宫主了。 颜淡慢慢挪近几步,轻声道:柳公子? 柳维扬波澜不惊地转过眼看着她。被这样淡淡的眼神看着,颜淡不由自主地梗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柳公子,你也是修道之人吗? 柳维扬微微颔首。 修道还分两宗四派,司职有斋蘸、符箓、超度亡魂、炼丹等等,炼丹又有内丹和外丹之别,各流还分清修和yīn阳,你是哪一种? 柳维扬缓缓回答:都不是。 啊? 柳维扬掸了掸衣袖,转身躺下来睡了。 颜淡顿时觉得妄想从他这里问话的自己真是傻子。 翌日旭日东升之时,一行人又继续赶路。 柳公子,一个人下棋多闷啊,不如让我来陪你下一局?颜淡心里盘算着怎么正好输他两三颗子,把他哄得高高兴兴,然后对自己有问必答。 一盏茶功夫后。 我是下在这里的,结果手一抖就放错了 唐周侧目。 两盏茶功夫后。 对不住,刚才衣袖带到了,这一块由我来复盘吧? 絮儿侧目。 又是半盏茶功夫过去,颜淡呆呆地看着被白子占去大片江山的棋盘,缓缓道:再来一局。 夕阳西下,柳维扬用两指夹起一枚棋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然后自顾自地开始算赢了几手。颜淡崩溃了,向着唐周哭诉:他太狠了,一块边角都不留给我 唐周同qíng地看着她:其实我师父同柳兄下了十年都没赢过一局,你才下了一天而已。 十年?他十岁时下棋就能胜过你师父? 唐周沉吟一阵,摇摇头:我是听师父说的,我认得柳兄才不过一两年而已。不过师父有次无意中说到,柳兄修道颇有所成,所以长相变化不大。可能十年前和现在也差了不多罢。 第二日,颠簸的马车中。 柳维扬摆出棋盘,径自和自己开始对弈。 颜淡咬牙挪过去,坚定地说:我再来陪你下。 柳维扬把盛黑子的盒子放在她手边,这是在让棋了。 等到夕阳再次西下之时,颜淡踉跄着扑到絮儿身边,哭诉道:你家公子太狠了,哪有他这样下棋的 柳维扬拈起一枚白子在棋盘上轻轻一敲,缓缓道:比昨天少输了三颗子。 絮儿微微笑道:颜姑娘,你看我家公子都说你有长进了。要知道这几年唐公子的师父可是越输越多的。 第三日,颠簸的马车中。(众人:你敢说你不是在故意骗字数吗?某苏:=口=有这么明显?我还以为已经做得很小心了口牙。众人:) 柳维扬轻轻揭开茶盏的盖子,chuī开浮在上面的茶叶,缓缓地喝了一口。这时,颜淡坚定地挪过来,坚定地说:今天接着来。 柳维扬一挑眉,淡淡地看了她一阵,然后不动声色地取出棋盘。 当黑夜再次压倒夕阳的时候,连外面赶车的黝黑闷嘴车夫都探头进来看了。啪,最后一颗子落定,棋盘上尸横遍野。颜淡趴在矮桌上,用怨恨的眼神凌迟柳维扬。后者对着棋盘数了一遍,突然嗯了一声,然后又飞快数了一遍,抬起头道:明天接着下? 颜淡握着拳,毫不犹豫地说:好。 第四日,在马车颠簸之中(某苏:我保证这次绝对不是在凑字数!众人:),襄都城终于近在眼前。 颜淡方才想到,她究竟是为什么要和柳维扬对弈的? 好像,现在同当初的目的已经偏得太远了。 我打算先回家一趟,过几日再来拜见家师,就不同柳兄一起上山了。唐周同柳维扬拱手作别,然后转过头看了颜淡一眼,我们走罢。 柳维扬走过颜淡身边,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的脚好些了么? 颜淡立刻觉得脚踝开始隐隐作痛,耳边还回响起一声清脆悦耳的咔吧,立刻说:好很多了。她要是敢说不好,会不会被他像那天一样再整治一遍?这样没伤也变有伤,小伤也成大伤了。 柳维扬点点头,就此走过去了。 唐周淡淡道了一句:据我所知,柳兄他应该不是在关心你。 颜淡道:我知道啊。他根本就是一只锯嘴葫芦嘛,要么不说话,一说话肯定就有别的意思。她说到这里,神qíng古怪:唐周,你老实告诉我,你师父住的地方是不是很难找,山路还很陡峭? 唐周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 颜淡立刻伸出手腕,神qíng凄楚:唐周,你快把禁制拿掉嘛,没有妖术我什么都做不来啊 你若有了妖术,我倒是要怕你吓到我家里人。 那你不要带我去你家就好了。 不行。 唐周,做人偶尔要自私一点,你这样不遗余力替天行道、亲力亲为把我看管起来真的太辛苦了 不辛苦,真的。 颜淡很消沉。 襄都不愧为旧朝故都,其繁华甚至不输于南都。四条主街两侧商铺林立,茶坊酒肆、庙宇公廨,卖绫罗绸缎、珠宝香料、古董奇珍的都有。街上人流熙攘,川流不息,贩卒往来于其中,叫卖声不止。 颜淡随着唐周走过热闹街市,拐入一条幽静巷子,一座独门独院的大宅伫立眼前。红漆铜环大门,两旁立着威武的石狮,门楣上方是一块金字牌匾,上书唐府二字。她很怀疑地看着唐周:你没有弄错吧,这里是你家? 唐周没答言,径自走上前叩门。 颜淡想到凡间一些大户人家底下的下人也是跟着当家人姓的,立刻了然。只见红漆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后站着一位锦衣管事,一见唐周立刻道:少爷,你回来了?老爷和夫人正惦记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