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大法官 第3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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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张斐真是站在所有读书人的对立面,抛开宋敏求、苏轼的名声不说,如果他要赢了,或许大家今后都不能如以往一般,愉快地议论时政。 这关乎到每一个读书人的权益。 但偏偏又没有人相信,范纯仁他们能赢。 他们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sao扰张斐。 白天扔书信,骂张斐,晚上就偷偷去张家附近敲锣打鼓。 这还真是令张斐叫苦不迭。 只能在中午时候,补上一觉。 终于! 终于挨到了开审日。 如往常一般,张家门前挤满了人。 他们可不是来助威的,而是来骂人的。 可是等了半天,那大门是迟迟不开,这令情绪满满的读书人,可真是憋得慌。 …… 开封府。 在赵抃的休息室内,传出阵阵呼声。 只见张斐躺在塌上呼呼大睡,原来王安石收到消息,今儿会成千上万的读书人,在门口堵张斐,也担心局势失控,故此是连夜安排人,悄悄将他送来开封府休息。 听得吱呀一声,门打开来。 张斐微微睁开眼来,只见一道妙曼的身姿引入眼帘,“夫人。” 来者正是高文茵,如今在生活方面,张斐可真是离不开高文茵。 高文茵来到窗前,轻声道:“三郎,该起来了。” “嗯。” 张斐坐起来,揉揉眼睛,“真是好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高文茵见罢,都不免叹道:“三郎,你这又是何苦呢。” 张斐瞧她一眼,笑道:“人生吗,不就是先苦后甜么。” 在高文茵的服侍下,张斐洗漱之后,换上那绣有雄鹰的战袍,出得门来。 而王安石早早已经坐在偏屋等他。 “精神不错。” 王安石见到张斐,不免笑道。 张斐苦笑道:“我这回真是拿命在打官司啊!” 王安石打趣道:“以前不是吗?” 张斐愣了下,笑道:“所以我也习惯了。” 王安石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事的确是我想得过于简单,险些就酿成大祸啊!” 那些人的行为,令他也真是心有余季。 这要真一脚踩下去,那他可能真的会陷进去了。 从事实来看,几乎就没有人是支持他的。 可见大家对于这言论看得多么重。 张斐瞧了眼王安石,犹豫片刻后,道:“王大学士,这还只是一场官司而已,到时你新法……” 一说到新法,王安石目光立刻变得坚定起来,“如果变法这么简单,那也轮不到我王安石来做。” 张斐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王安石又道:“据说,这回是苏子由充当范纯仁的助手,这苏家兄弟可都不是庸才,你得小心一点。” 张斐笑道:“我不可能输。” 王安石就喜欢这种自信的人。 这时,许芷倩也到了。 她毕竟是女人,倒是没有跟着张斐一块来开封府休息。 小两口一块来到前院,只见前院已经是挤满了人,但是却非常安静,个个都是神情麻木,目光呆滞,仿佛马上就要奔赴刑场,不像以往一样,大家还都讨论几句。 这都已经输昏头了。 甚至都有不少人认为开封府乃是不祥之地。 范纯仁倒是一脸轻松,见 张斐来了,还走了过去,“张三,他们所为,绝非我等所愿,但愿他们没有影响到你。” 许芷倩轻哼道:“怎么可能不影响。” 范纯仁闻言,不免面露愧疚,“其实我已经在阻止他们,但是……” 张斐呵呵笑道:“范司谏无须内疚,其实我反倒是非常担心范司谏。” 范纯仁错愕道:“你担心我什么?” 张斐道:“如果这样范司谏都赢不了,那岂不是很绝望。” 范纯仁愣了下,旋即微微一笑:“首先,我这次有绝对把握能够赢你。其次,退一万步说,哪怕我就是输了,我也不会感到绝望,你不可能一直赢下去。”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范纯仁笑道:“现在我也放心了。” 交谈片刻,双方便各自去到一边,准备上堂。 过得一会儿,开封府大门缓缓打开来,瞬间就被堵满了,清一色的读书人。 百姓对这场官司根本就不关心,确实与他们也没有太多直接关系,有想凑热闹者,见到这么多读书人,也就作罢。 赵抃身着官服,精神抖擞地来到台上坐了下来,威严十足地一拍惊堂木。 两边立刻竖起回避、肃静。 “威武”之声浑厚有力。 而当张斐、许芷倩从右边甬道出来时,顿时是漫天嘘声,震耳欲聋。 赵抃也没有喝止他们,毕竟现在还没有发问,让他们发泄一下也好,免得在发问的时候,打断他们。 张斐、许芷倩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神情淡定地来到座位上坐下,开始准备文案。 而那边范纯仁、苏辙出来时,顿时又响起阵阵欢呼声。 如果用民意来判的话,张斐就不可能赢。 时辰一到,赵抃便拍了下惊堂木,喝道:“肃静。” 门口渐渐安静下来。 随即,赵抃便传被告苏轼上堂。 “苏子瞻,我们支持你。” “子瞻,好好教训一下那宵小之辈。” …… 而当苏轼上堂时,门口顿时传来阵阵助威打气声。 这苏轼也是性情中人,还风度翩翩地朝着门外一拱手,“诸位莫慌,我是不会输给张三那小子的。” 这一句话,使得门前是士气大振。…, 但是范纯仁、苏辙却感到一阵头疼。 大哥,你现在是被告,不是让你上台表演,你搭理门外那些人作甚。 赵抃也愣住了,这么嚣张的被告,可真是第一回 见,出声道:“苏轼,你在干什么?你要这般胡闹,休怪本官治你藐视公堂之罪。” “啊?抱歉,抱歉。” 苏轼连连拱手,又迅速去到被告席上坐下,由于这回被告来头都不小,待遇也是非常不错。 张斐站起身来,“苏先生,你可还记得在这个月初三的晚上,你在哪里?” 苏轼嘴角一抹挑衅地笑意,“记得,当天晚上我在潘楼与几个好友喝酒。” 张斐又道:“你可否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些什么吗?” 苏轼道:“当天晚上我说了很多话,哪能一一记住。” 张斐低头看着文案,念了一段话,就是小报上登上的那一番话,然后向苏轼问道:“你当时可有说过这一番话。” 苏轼点点头道:“是的。” 张斐道:“不知你从何处得知,王学士要求禁止小报议论时政?” 苏轼道:“我也是听同僚们说的。” “同僚。”张斐 点点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如果你不是官员,你不可能在当时得知此事。” “我反对。” 范纯仁立刻起身道:“张三这话明显是以偏概全,诱导……” 不等他说完,张斐便道:“我问完了。” 然后坐了下去。 许芷倩小声道:“看来范司谏的确进步不少啊!” 张斐笑道:“现在还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