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全军列阵在线阅读 - 第968节

第968节

    在两个魁梧的亲兵搀扶下,高启胜一脸虚弱的到了近前。

    “请宁大人恕罪。”

    高启胜挣扎着还要行礼,宁未末连忙上前扶着他:“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高启胜道:“没怎么,只不过是旧伤犯了而已,有一颗腰子坏了,坏了就坏了,嘎了就是。”

    宁未末都怀疑是真的了。

    高启胜不是办不出这种事来,比陛下亲自认定的大玉第一莽夫,没有什么事他干不出,只要他想,只要陛下允许,他真的是能莽出天际去。

    “大将军,我看你还是回家休息吧。”

    王洛神道:“你这样,如何领兵作战?”

    高启胜装作一怔:“领兵作战,去何处作战?宁大人,奉办处是在商议要去哪里打仗的事吗?”

    宁未末道:“此时说来话长……”

    他刚把说来话长这四个字说出口,王洛神立刻接话过去:“话没那么长,就不劳宁大人说了,我与大将军说。”

    高启胜连忙道:“还请公爷告知,我只是耽搁了片刻,这到底是出了什么大事?”

    王洛神心说耽误片刻?耽误你姥姥那个攥儿的片刻,从清晨到天黑,现在都特么快进子时了,你家片刻可真特么长。

    他把林叶的事简短说了一遍之后,又上上下下的把高启胜打量了一番。

    “大将军,你这身子,看起来是无法领兵了。”

    王洛神道:“我已经决意,与我身后这些同僚协力上城,我等愿意以血rou之躯,为歌陵城墙再添砖加瓦。”

    他抱了抱拳:“大将军就回家去修养吧,要说誓死保卫歌陵这种事,我王某人虽年事已高,但绝不会落于人后。”

    说完他又想走。

    高启胜却拦了他一下:“公爷的话,我很钦佩,发自真心的钦佩,但……”

    高启胜扫了扫王洛神身后那些人,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歌陵城防是禁军的事,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私自上歌陵城墙……可视为谋逆之罪。”

    说完这句话后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脸憨厚的说道:“公爷不必担心我,我这人,皮糙rou厚,别说只嘎了一个腰子,把我脑子嘎了,我也能打仗。”

    说完后一摆手:“传令下去,我要亲自登城,自即日起,各军不可卸甲,随时等我号令。”

    王洛神看这个莽夫,心里的杀念越来越重。

    第790章 计中计

    杀心起归杀心起,现在王洛神还真不敢对高启胜怎么样。

    高启胜是禁军大将军,手握重兵,歌陵城防务尽在其手。

    王洛神虽然一直都在说,要提防林叶谋逆,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林叶会真的反。

    他的计划,林叶在其中,高启胜也在其中,非要说这两个人谁在他的计划中更为重要,那显然是……高启胜。

    林叶确实是这计划的关键一人,但也只是个诱因。

    高启胜才是歌陵城里那个定海神针,只要禁军兵权还在高启胜手里,王洛神就只能选择退让,因为高启胜不但强大还是个莽夫。

    虽然王洛神也知道高启胜的莽,完全是装出来的。

    可这种装出来的莽和真正的莽,在关键时候一点区别都没有。

    他就以一个莽夫的形象示人,那你就不得不做好他以一个莽夫的行事做人的准备。

    “我知道公爷一心为国。”

    高启胜笑了笑道:“可公爷也看到了,我还不至于卧床不起呢。”

    他说完这句话后就示意手下人搀着他离开,那两个如同蛮熊一样的亲兵把他抬起来就走了。

    宁未末立刻就笑起来:“如此最好,如此最好。”

    他看向王洛神说道:“大将军他只要还能领兵,这歌陵城就稳固如山,公爷也就不必过于担忧,接下来,公爷只安心等待消息即可。”

    “等待?”

    王洛神一皱眉。

    他指了指奉办处那边:“几十位辅政大臣,吵了整整一天却什么都没有吵出来,还要再等待?”

    宁未末陪笑着说道:“快了快了,我看大家的意见基本上也快统一了。”

    王洛神道:“太祖皇帝说过,我等有权在国家面临为难的时候参与朝政,现在,是这个时候了。”

    他朝着宁未末抱了抱拳:“其他人可以回去等消息,但我王家的人既然有太祖诏书在,就不能再袖手旁观。”

    他以太祖诏书为由,算准了宁未末不敢阻拦。

    宁未末思考了片刻之后点头道:“公爷所言极是,既然公爷有太祖遗训,那我自然不能不尊。”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公爷,请随我进奉办处吧,至于其他人,只能劳烦诸位回家里等待,诸位应该相信,既然公爷已经随我进奉办处,那公爷自然也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那些人看了看王洛神的脸色,随即答应下来。

    这本就是王洛神的目的,而非是逼着宁未末真的以奉办处的名义去拿办林叶。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再拿掉林叶之前,首先要夺权。

    进了奉办处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将宁未末这宰辅的权力夺过来。

    别人都以为,王洛神动手第一个就要先除掉林叶,可实际上,王洛神的计划从未变过,第一个要拿掉的必须是宁未末。

    只有稳住歌陵,夺得朝权,那再办林叶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况且,相对来说宁未末比林叶好对付,林叶再怎么样他手里还有十万怯莽精锐,宁未末只有个宰辅的官职。

    进奉办处之后,王洛神倒也没有张扬,互相见礼之后便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宁未末清了清嗓子之后说道:“公爷担心,怯莽军大将军林叶有谋逆之举。”

    他扫视众人后继续说道:“之前诸位臣工已争论许久,这件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说到这,他在扫视众人的时候,视线故意最后落在向劲吾身上。

    而向劲吾却表现的相当淡定,好像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一样,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低着头,像是昏昏欲睡。

    就连刚才吵架的时候,他也是一言不发。

    有人问他该怎么看待这件事,向劲吾只说了一句,我是大将军举荐来的,我说什么都不大合适。

    众人倒也理解,他是林叶举荐上来的人,说什么似乎都不占理。

    他要是以一己之力强行维护林叶,那必然会被人说他与林叶是一丘之貉。

    说他以另一种态度说话,支持拿办林叶,一样会被人骂,且会骂的更难听。

    所以他干脆就装作事外人,就当个看客最好。

    此时,奉办处次辅姚新远起身,缓步走到宁外面身边。

    他语气很客气的说道:“宰辅大人,既然公爷被你请进奉办处,想必是公爷也有自己的看法,既然公爷来了,那不如请他也说说?”

    宁未末刚要说话,奉办处的另外一位次辅赵苗欣也起身道:“我也觉得,宰辅大人既然请公爷来了,应该是想让公爷教教我们如何做事。”

    这两个人的话意思一样,听起来态度也没什么问题,可就是让人觉得他俩这话有些不舒服。

    王洛神笑了笑道:“我只是受宁大人的邀请,在这里旁听诸位议事,我非奉办处官员,身上也无官职,所以我不该在这种肃穆之地胡言乱语。”

    另一位次辅,也就是大理寺卿须弥翩若此时站起来道:“公爷是我等的前辈,也是大玉的重臣,此时我等争论不休,公爷出言指点,也许会有奇效。”

    王洛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胡乱说几句,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大人海涵。”

    宁未末抱拳道:“请公爷指点。”

    王洛神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我半生从未为官,所追求,也不过是贪图安逸,若论阅历见解,自然远不及诸位大人。”

    “刚才我在外边等待的时候,闲而无事,也想了想,大人们为何要争论,又争论了些什么,不想的时候只觉得是拖延推诿,想过才明白诸位大人的不容易。”

    他说这话,显然也很客气,但一样怎么听都是有点别扭,其中不无讥讽之一。

    “我就想啊,这事迫在眉睫,为何还要争论不休?”

    王洛神道:“越想,越觉得是我肤浅,其一,若无缘无故的就把一位大将军召回歌陵,而且直接拿办,首先国法不许,其次道理难容。”

    “其二,如果不顾一切的把林叶召回歌陵,且直接拿办,再且顺利的得出口供,确凿证据,那十万怯莽精锐怎么办?谁去办?”

    “其三,林叶其人非但是领兵之才,还是修行之才,据说其修为实力,天下已少有人敌,若此人在进京之后突然暴起,奉办处的大人们,怕是无一幸免。”

    “其四,暂且不知道林叶是否真有反心,若按其谋反论处,那不只是怯莽军那边不好收拾,林叶在云州经营多年,云州那边党羽众多,根深蒂固,若因为擒了林叶而导致云州大乱,这个责任谁来担着?”

    “其五,林叶是陛下亲自挑选的京州大将军,把林叶从云州调入京州是为拱卫都城,此时办林叶,是不是会惹陛下不喜?陛下回来之后,此事又有几人担责?”

    “其六……对待如此重臣,如果他无反心,却因为逼迫太紧而逼出反心,那在座诸位,皆为千古罪人。”

    说到这,王洛神叹了口气道:“想到这些,我便深知了诸位大人的难处。”

    众人虽然没有搭话,可都知道王洛神说的没错。

    因为他们之前吵的也确实是这些,谁都不敢担保林叶真的会反,也不敢担保林叶真的不会反。

    况且,奉办处的这些人出身绝大部分,都不是世家大户之人。

    他们对林叶,没有敌视。

    说实话,就算他们谁也不敢直接说,我确定林叶不可能造反,但他们心中也都明白,平白无故的林叶为什么要反?

    王洛神道:“思谋良久,我亦深知,我这样的人,确实是难以担当重任。”

    他抱拳道:“诸位大人的思谋见解皆在我之上,诸位都没能想出来一个万全的法子,我所想的,大概也不是什么毫无疏漏的办法。”

    他这话的意思是,你们想不出来,是因为你们都害怕担责任。

    你们怕林叶要是无辜的,这事之后必遭林叶报复,就算林叶不报复,天子也不可能放过他们。

    谁跳的最欢,将来就一定跌的最惨。

    王洛神说出这句你们都想不出万全主意,我这想的又怎么可能万全。

    实则是想对这些人说,你们想不出来,我却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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