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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请我当皇帝 第98节

    陈长梃闻言犹豫一下,一咬牙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且带领这两万老弱丁壮慢慢行军,主公则带领麾下士卒尽快与二当家‘紫金梁’汇合。若是果有官兵追上,主公可以与二当家合力救援。”

    “这……此法好是好,就是恐怕义兄要危险了。”张顺犹豫道。

    “一人受险,强似众人受险!”陈长梃坚定道。

    “这……”

    众人见张顺开始动摇了,连忙一起劝说张顺道:“主公安危,身系全营上下,万万不可身处险地。若是早日请来二当家救兵,也早点解除陈长梃可能遇到的危险。”

    张顺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便留陈长梃带领这些人马在后面慢慢行军,自己则带领麾下士卒向黎城县进军。

    第248章 撤退(下)

    只是张顺等人率士卒行至半道上,才突然想起一事来:“我等直接派遣信使告知二当家,请其率众前来接应便是,何必分兵别行?我们这许多人竟然一起糊涂了。”

    想到这里,张顺便一边派遣信使去寻那二当家“紫金梁”,一边准备率军回去接应陈长梃。

    结果张慎言等人连忙劝阻道:“朝令夕改,士卒无所适从,不如且寻地休息一番,等陈长梃率众跟上便是。”

    张顺一听,觉得确实是这个道理,便下令寻了一处,扎营休息一番。

    陈长梃所率领的这两万百姓,其中有一万余人为“闯将”所有。只是前番营救“紫金梁”的时候,“闯将”黄来儿认为跟随不便,便将他们全部留在了西山营地,暂时让陈长梃统领。

    再后来,因为义军为了追击左良玉,一时间没有顾得上此事。等到好容易在闯营安稳下来,张顺和二当家又嫌弃人家招待不周,第二天一早便告辞离去了。他们让黄来儿满肚子话没地儿说起,反倒让张顺赖了人家“闯将”三千丁壮。

    这些都是逃难的百姓,没有什么家什,唯有简单的一两个包裹,装了点吃食衣物罢了。

    但是,由于扶老携幼,所以行军并不快。前番由于刚离了营地,体力尚好,行军速度还行。

    等到翻山越岭来到山西以后,不少老人腿脚不便,便行不得了。更兼幼儿饥饿难耐,哇哇乱哭,一路上竟是好像开了个菜市场,嘈杂声、辱骂声、痛哭声响起一片。

    陈长梃没有办法,只得下令跟不上队伍的,暂且和家属自行寻地方讨个生活,其实就是抛弃在野外,生死由命罢了。

    陈长梃颇为不忍,可是他实在没有办法,总不能为了这些人拖累了全军上下。

    好容易陈长梃才带领他们从和顺县进入到辽州,却听闻张顺带领大军在前面等待自己,陈长梃闻言不由心里一热。

    他深知兵危凶险,一个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张顺完全可以借此抛弃自己等人,尽快赶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张顺还念着自己,足见此人确实把自己当做哥哥了。

    陈长梃不由暗暗下令决心,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如果真的被官兵赶上,少不得自己率众死命拖住敌人,以争取一线生机。

    仓促之间,由于张顺凭借自觉下达了连夜撤退的命令,对军心影响很大,反倒让众人无意之间以“有官兵在后面追击”为前提思考问题。

    张顺在辽州等了陈长梃一天,才等到陈长梃及那两万百姓。两路人马汇合以后,正准备一路南下,这时候二当家“紫金梁”来了消息,因为黎城县营地缺粮,二当家带领麾下万余人马去榆社县搜刮粮食去了,并邀请张顺一同前往。

    张顺这时候有求于人,不得不带领麾下人马向西赶往榆社县。不过陈长梃及其麾下两万百姓便不再跟随了,张顺擅自做主,让陈长梃带领他们前往黎城县营地。

    结果事情颇为凑巧,那曹文诏丢失了张顺部以后,探查打听了半天,才得知义军已经通过黄榆关,翻过太行山返回到了山西。

    他便马不停蹄,立即带领麾下精锐骑兵赶到山西。结果由于二当家“紫金梁”人马众多,声势浩大,便被曹文诏误以为是从真定府临城县赶来的义军,便连忙亲自率领麾下官兵来战。

    二当家“紫金梁”听闻张顺带领大队人马由临城县西山营地和自己合营,还不由对务虚道人、“左金王”两人笑道:“‘擎天柱’作战猛则猛矣,奈何如此胆怯。不知何故,竟然连自己刚刚经营不久的西山营地都弃了。”

    二当家“紫金梁”作为过来人,对营地的作用自然认识深刻,见张顺不识其中好处,一时间也不由又喜又忧。

    喜的是此人过来,将不得不依靠自己;忧的是此人若是没有根基,打上几仗,把麾下的勇士拼光了,那就不妙了。

    好在“紫金梁”的担心持续时间并不久,因为他刚起了这心思,就没心情管张顺如何了。

    好个曹文诏,行军疾如风,进攻猛如火。当时“紫金梁”麾下士卒都分散在各处劫掠,不曾想曹文诏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二当家“紫金梁”面前。

    “紫金梁”猝不及防,被曹文诏打了个措手不及。“紫金梁”又惊又怒向“左金王”问道:“我军斥候何在,为何没能够发现官兵近前?”

    “左金王”一边急忙整顿士卒,一边回应道:“此部官兵甚为精锐,定然是拔除了我军斥候,所以才没有示警!”

    不管原因如何,终究官兵杀到了跟前,“紫金梁”只得带领麾下千余骑兵,试图阻挡曹文诏的袭击,让麾下步卒聚拢起来,列出阵来。

    不曾想曹文诏与侄子曹变蛟武艺高强,作战勇猛,竟是一马当先杀向了“紫金梁”所在。“紫金梁”与他们初一交手,就感觉不能力敌。为了保存实力,“紫金梁”不得不寻了个时间,趁机将麾下骑兵撤出了战场。

    “紫金梁”这一撤退不要紧,他麾下的步卒本来就人心惶惶,顿时就四散而逃起来。

    二当家“紫金梁”一看便知大事不好,他也是知兵之人,深知兵败如山倒的道理,见麾下步卒无法约束,连忙喊上“左金王”等人,一马当先,带领麾下骑兵向张顺赶来的方向跑去。

    张顺哪里知道这二当家“紫金梁”如此坑爹,竟然坐拥二万大军,被曹文诏等精锐骑兵,一个突击打了个大败而逃。

    张顺带领麾下两千人马前往榆社县与二当家“紫金梁”汇合,只是他越靠近榆社县,越是心惊rou跳。

    张顺颇为疑惑,难道是二当家“紫金梁”要火并自己不成,为何自己今日又是心神不宁?要么是陈长梃带领的那两万人口出了问题?还是最近自己连番行军,休息不好,影响了精神情绪?

    张顺疑神疑鬼,一时间不得其要。

    第249章 大败(上)

    张顺反复琢磨了半天,心中担心陈长梃那麾下二万百姓。他便把张三百、蒋禾与李际遇三人喊来道:“我心思颇为不安,不知何故。思来想去,应当是陈长梃那里可能出了茬子,你们三人以蒋禾为主,其余两人为副,速带人前往黎城县营地寻找那陈长梃。”

    “赶上陈长梃以后,你们三人暂且听从陈长梃行事,万事以稳妥为主,一路上不可招惹其他官兵。”

    蒋禾、张三百与李际遇闻言便领命退下了,带领这麾下千余步卒直接原路返回,追赶陈长梃而去,而张顺则带领麾下八百骑兵前往会见那二当家“紫金梁”。

    张顺本来还打算将张慎言、徐子渊这两个文职人员也派遣回去,结果张慎言反对道:“战场凶危,瞬息万变,哪里又没有危险呢?老夫虽老,犹能骑得劣马,愿跟随将军,一同前往。如果我不幸死在战场,只怪我自己命运不好罢了。”

    徐子渊本来有几分退却之意,但是听到张慎言都这么说,也只好硬着头皮应和道:“既然已经追随主公,子渊不敢弃主公而去。”

    张顺见两人态度坚定,也就没再坚持己见,便让人给他们两人配上战马,让他们一起随行。

    至于李三娘与竹儿,张顺没提让她们离去之事,她们两人也没说,自顾骑上战马,跟随张顺而去。正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两人既然已经嫁给了张顺,一生皆系于张顺身上,也唯有同生共死而已。

    张顺和麾下步卒分别以后,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危险,危险来自于哪里,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唯有听天由命罢了。

    张顺望了望沉沉欲坠的夕阳,心想:自己一通眼花缭乱的cao作,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或许从上天的角度,看起来犹如一只蚂蚁无头乱窜一般,毫无意义吧。

    第二天上午,张顺刚到榆社县不久,便接到斥候预警,回报有大批骑兵奔来。

    张顺连忙命令士卒做好准备,结果最终发现虚惊一场,原来是二当家“紫金梁”。

    两人见面以后,张顺发现二当家“紫金梁”面色沮丧、风尘仆仆,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张顺惊问其故,“紫金梁”一拍大腿,叹气道:“哥哥今日走了霉运,遇到了狗官‘大小曹’。此二人最诈最凶,我虽然早已布下斥候巡逻,结果仍然人此狗官偷袭了。我家猝不及防,被打的大败,所以才溃败到此处。”

    张顺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道:“这‘大小曹’便是曹文诏、曹变蛟叔侄吧?此二人带来多少人马,竟然能将二当家打的大败?”

    这二当家“紫金梁”虽然败仗颇多,但是麾下士卒战斗力也是响当当的,要不然三十六营义军也不会推举此人担任盟主之位了。

    虽然此人之前多次吃瘪,但是基本上也没太大损伤,而这一次竟然被“大小曹”一次袭击之下,连麾下步卒都丢弃了,这曹文诏、曹变蛟叔侄未免也太生猛了吧?

    “紫金梁”闻言尴尬的回答道:“事出突然,只见四处都是官兵骑兵,并不知道到底对方有多少人马!”

    张顺闻言颇为无语,二当家“紫金梁”也算是知兵之人,结果遇到“大小曹”战败不说,竟然连敌人虚实都不知道,这差距着实有点大。

    于是,张顺便与二当家“紫金梁”合营,便驻扎在辽州与榆社县交界处,收拢溃败而回的义军。只是由于这次曹文诏带来的是骑兵,“紫金梁”麾下步卒损失惨重,除去战死、受伤、走散之外,万余人马竟然只收拢了五千左右,步卒竟然损失过半。

    “紫金梁”与张顺麾下合计有近两千骑兵,可是不知曹文诏虚实,也不敢久留,见步卒收拢的差不多了,两人便谨慎的带领着人马一路向南,准备回到黎城县营地。

    结果两人刚行军到黎城县边界,突然见到一人迎面飞马赶来,不是别人,正是张顺前番派遣到陈长梃营地的李际遇,张顺不由心中一个咯噔。

    果然只见此人浑身浴血、狼狈非常,一路飞奔到张顺跟前。然后他跃马而下,扑通跪到张顺面前,哭喊道:“主公,我等数人托付不效,竟然被官兵骑兵追上。大伙死战半日,不能抵挡,如今全军皆溃。主公新招募的两万人马,皆如草芥一般,被官兵砍杀无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张顺闻言不由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当场。好在他知道此时并非意气用事之时,便强忍着愤怒、震惊、担忧和恐惧等复杂的情绪,稳了稳心神,面无表情地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何大呼小叫,一副心胆俱裂的模样?”

    这时候,张顺才想起这厮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战败消息说了出来,一个不慎便是军心动摇的下场。

    好在张顺颇有急智,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改口喝道:“你们临行之前,我千叮万嘱,事事要小心,处处要留意,如何大意吃了个亏?仔细我揭你们的皮!”

    李际遇刚开始的时候因为大败心神不宁,才失言出了茬子。这厮在乡里就喜欢结交宾客,察言观色本是一等一的水平,他见张顺神情,便知道自己犯了忌讳。

    便连忙稳住了情绪,解释道:“是际遇失言,初遇大败,有些慌不择言了。敌人骑兵众多,我等步卒难行,现在吃了点亏,退守一处山丘,固守待援,还请主公早早发兵,营救其他人等。”

    张顺这才点了点头,喝道:“权且记下这遭,你且随我过来,喝口水!然后再将战斗经过细细说与我听,我再作计较。”

    李际遇闻言哪敢不从?连二当家“紫金梁”听得风声,也赶了过来。

    张顺便假借让李际遇休息片刻的名义,让队伍暂且停下,稳住军心。

    这时候到了一处偏僻之处,李际遇才扑通跪下道:“主公,刚才是我的过失,还请你责罚!”

    “废话少说,将事情经过和我军损失速速说与我听!”张顺不耐烦的喝道。

    第250章 大败(下)

    原来那日曹文诏大败二当家“紫金梁”以后,为了堵截三十六营盟主“紫金梁”,他们特意快马绕道辽州、黎城,准备预先选定要地设伏,却不料无意中正好撞见陈长梃等人。

    按照常理来说,义军人马众多,很多官兵见到之后,就应该吓得不敢袭击了。

    可是曹文诏不愧是“忠勇冠时,称明季良将第一”,别人不敢打,他敢打。他顾不上人劳马疲,立即对义军发动了袭击。

    陈长梃麾下只留了二百骑兵,余则皆交付给李友带领,跟随张顺一起与二当家“紫金梁”汇合去了。

    其余蒋禾、张三百和李际遇部皆是步卒,骤然受袭,阵型无法展开。其余二万人皆是百姓丁壮,没有受到太多的训练,突然受袭,顿时纷纷逃命,慌不择路,顺带裹挟了蒋禾等人麾下步卒。

    曹文诏见此立即带领侄子曹变蛟向陈长梃中军发起了冲锋,好个陈长梃临危不惧,虽然敌众我寡,赫然带领麾下二百骑兵对曹文诏、曹变蛟发起了反冲锋。

    曹文诏、曹变蛟虽然久经战阵,也不由大吃一惊。其实骑兵作战和大家想象的动不动两对发起决死冲锋不同,大多数时候骑兵都是相互纠缠射击,等到一方处于不利地位的时候,另一方才会发起冲锋,将对方击溃或驱逐出战场。

    向这种双方面对面发起决死冲锋的情形,在真实战场也相当罕见。毕竟人都是血rou之躯,没有人天生下来就不怕死。像这种面对面发起冲锋,相对速度非常快,任凭你如何武艺高强,如何英雄了得,一个失误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陈长梃不怕死,那曹文诏与曹变蛟叔侄也不是吃干饭的,两人也蔚然不惧,双方咬紧牙关,看对面谁顶不住。

    若是有一方顶不住这种赴死的压力,向一边转向,便会士气大跌并露出破绽,直接被另一方当场击溃阵型。

    曹文诏自知官兵德性,便大声呼喊道:“冲锋陷阵,敢退者斩;敢左右脱阵者杀无赦!此次冲锋过后,没人赏银二两,杀敌在者另算!”

    自古用兵者,不过重罚厚赏而已,曹文诏颇善其道。此时当场喊出,不仅是治军,更是攻心之法。

    陈长梃闻言见麾下义军皆有惧意,也不由大声喝道:“敌众我寡,如今走也走不得了,唯有死战,方有一线生机。此次冲锋到底者,赏银十两,杀敌一名,赏银二十两。若能大胜,没人赏银百两!”

    义军闻言顿时嗷嗷大叫,士气大盛。原来这些骑兵多数出身普通,要么是边军军户,要么是怀庆府武师,都是做的卖命的买卖,却从来没有能挣的如此多银两。

    这时候,虽然来自美洲的白银,被西班牙大量输入到中国境内,但是白银仍然较为贵重,甚至家庭较为贫寒的人有的都没有见过白银长什么样。

    一名壮夫给人打工一个月,收入也不过一两多银子而已。十两银子便基本上是一名壮丁的一年收入了,他们哪里敢不效死?

    曹文诏闻言气的牙花子疼,官兵作战赏罚自有制度,即便曹文诏有一定的自由裁量权,也不敢胡乱许诺,毕竟“贼寇”的价值远远低于辽东女真的首级。

    若是曹文诏应了,将来如何对线?一则朝廷饷银不足,常有短缺。有时候军饷都发不下来,更何况赏银呢?二则即使曹文诏自己花了这笔钱,万一被御史参了一个“收买军心”的罪名,怕是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