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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拂衣 第156节

    天下间?所有好事?儿,似乎都被燕澜一个人占全了。

    漆随梦自嘲一笑:“命运实?在非常偏爱你?。”

    燕澜“嗯”了一声:“你?说是便是吧。”

    漆随梦又说:“我真?想充分挖掘自己的神力,履行来人间?的使命,将你?给杀了。”

    燕澜默不?作声。

    “但我绝对不?会因为所谓的使命去杀你?。”漆随梦望向前方?泥泞的道路,“几乎在所有人心中,我都好像是一件工具,而我不?想成为工具,只想简单做自己。”

    燕澜的声音有些低沉:“对于我们这些身处旋涡之中的人来说,做自己,恐怕才最难的。”

    漆随梦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燕澜道:“没什?么,你?有这种想法,阿拂应该会很高兴。”

    姜拂衣也常常“蛊惑”他,让他不?要揽责上身,走自己的路,修自己的道。

    漆随梦拧巴着说:“我占了你?大哥的躯壳,说我是你?的大哥,也说的过去……但是剑笙将我丢弃,害我受尽折磨,自此恩怨抵消,我们之间?再无亏欠。关于珍珠,我绝对不?会让你?。”

    燕澜心道“躯壳”之事?尚且没有定论,没必要现在“称兄道弟”:“我不?需要你?让。”

    离开魔鬼沼范围,燕澜开启星启阵,回到万象巫。

    将漆随梦安排在寝宫偏殿,自己则去往藏书楼,寻找那本古籍。

    ……

    白鹭城。

    姜拂衣前往闻人府的路上,顺道先?去了趟全城最大的那家医馆。

    她走到屋檐下,将伞收拢,甩了甩水。

    这柄伞,是之前燕澜用来抵挡风雷帜的法器,又交给姜拂衣防身。

    姜拂衣醒来后,忘记还给他。

    雨越下越大,拿来充当?雨伞,还挺好用。

    姜拂衣走进拥挤吵闹的医馆里,找到坐在右侧墙角正煎药的柳藏酒。

    面前摆了几十个煎药炉子,柳藏酒手里拿着柄蒲扇,忙的不?轻。

    姜拂衣走上前,拿起一旁闲置的蒲扇:“你?一个人要看这么多?炉子?”

    柳藏酒抬头?,对上她明亮的眼睛,疲惫一扫而空,惊喜道:“小姜,你?眼睛复明了?我这几天想去看你?,但是我三姐不?让我去打扰你?们。”

    姜拂衣在他身边蹲下来,挽起袖子,帮着扇风:“这不?是明摆着的,你?呢,听说你?喝了不?少井水,肚子里有大量水蠹虫卵,取出来之后大伤元气?”

    柳藏酒尴尬:“我又丢脸了。”

    姜拂衣笑道:“怎么能说丢脸呢,若不?是你?,就不?能及时发现水蠹虫卵,要我说,你?才是功不?可?没。”

    “是吧?”柳藏酒原本也想这样自夸,又觉得太不?要脸了,毕竟这只是凑巧的事?儿,“我也是有用的。”

    “谁说你?没用了?”姜拂衣从来没觉得他是累赘。

    并不?是能力接近,才配成为朋友。

    愿意与他们共同进退,这份心才最难能可?贵。

    姜拂衣话锋一转:“只不?过,你?不?要总想着追赶我,应该按照你?自己的节奏修炼。上次不?是告诉过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追的上我,当?务之急是放宽心,慢慢习惯这种差距,否则迟早会崩溃。”

    柳藏酒:“……”

    “行了,我知道了。”柳藏酒无语的摆摆手。

    承认之前自己是有些心急,自从瞧见?姜拂衣搬走飞凰山,他已?经有了一个清醒的认知。

    姜拂衣还想说话,蒲扇摇的力度过大,被窜起的炭火味道呛得咳嗽几声。

    柳藏酒在她背上拍了几下,抢走她的蒲扇:“别说我报复你?,煎药需要控制火候,你?不?懂,纯属是在捣乱,待会儿被我三姐瞧见?了又要骂我。”

    柳寒妆已?经瞧见?了:“小酒,姜姑娘重伤未愈,你?还偷懒让她做事??”

    姜拂衣赶紧站起身:“是我自己闲着无聊。”

    柳寒妆穿过人群走过来,左顾右盼:“姜姑娘,你?大哥呢?”

    姜拂衣指了下西南方?:“我大哥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先?回万象巫去了。”

    柳寒妆蹙眉:“他回去了?”

    姜拂衣见?她好像忧心忡忡的模样:“有事?儿?”

    柳寒妆把姜拂衣拉去角落,压低声音道:“兵火好像已?经知道我骗他的整个始末,但他的态度,让我捉摸不?透……”

    她讲了讲暮西辞的反常之处,“所以?,我想请教一下你?大哥。”

    姜拂衣摩挲指腹:“暮前辈在哪儿呢?”

    柳寒妆指向后院:“厨房。”

    柳藏酒感叹道:“他比我辛苦多?了,我只负责炖药,他除了炖药还得炖汤。你?刚才拿的蒲扇就是他的,只不?过到点炖汤去了。就这,还要被我三姐怀疑别有用心。”

    这几日,柳藏酒将暮西辞遭受的“折磨”看在眼里,愈发觉得自家三姐有些过分。

    柳寒妆瞪他一眼:“你?小时候乖巧懂事?,怎么长?大以?后也变成和大哥二哥一样的臭男人,越来越讨人厌。”

    柳藏酒自小听三姐数落这个是臭男人,那个也是臭男人,觉得这个词侮辱性极强,不?服气的争辩:“我哪里是臭男人了?”

    柳寒妆指责道:“好男人都会心疼女人,而臭男人就只会帮臭男人。你?才认识暮西辞几天啊,就开始帮着他数落自己的亲jiejie了,你?说你?是不?是臭男人?”

    柳藏酒想翻白眼:“我哪有数落你?,就是提醒你?,不?要总是欺负人老实?巴交。”

    也是奇了怪了,柳藏酒自己都很纳闷,为何会用“老实?巴交”来形容一个危险性极强的大荒怪物?。

    “你?懂什?么,我就是故意多?使唤他,逼一逼,看他的反应。”柳寒妆又愁眉苦脸的看向姜拂衣,“但是他还是老样子,我心里害怕,会不?会是他发怒之前的平静?”

    柳藏酒无法理解:“你?既然担心他在隐忍克制,干嘛还一直逼迫他?想试探,不?会用其他方?式试探?”

    “认真?煎你?的药!”

    柳寒妆懒得和他说,拉着姜拂衣,“姜姑娘,我告诉你?,想要试探男人,这是最简单的方?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他还听话,任劳任怨,就说明问题不?大。”

    姜拂衣原本面露笑容的听他姐弟争执,柳寒妆忽然指点,她忙点头?称“是”。

    姜拂衣哪怕不?认同,也不?会说柳寒妆不?对。

    因为在她心目中,柳寒妆在御夫之道上,称得上吾辈楷模。

    姜拂衣往后院走:“柳jiejie先?别急,我去找他聊聊。”

    ……

    厨房里。

    暮西辞正站在窗后切菜。

    长?发悉数绾成了髻,簪在头?顶上。

    落雨声中,暮西辞听见?熟悉的脚步,抬头?瞧见?姜拂衣撑着伞正朝自己走过来:“你?眼睛好了?还挺快。”

    姜拂衣收伞,钻进厨房里:“前辈,有什?么现成能吃的?我饿了好几天了。”

    暮西辞盛了碗粥递给她。

    姜拂衣端着碗,单手拉了条长?凳过来,贴着墙角坐下来。

    品尝一口香甜软糯的粥,姜拂衣赞叹道:“您这手艺,今后开个酒楼铺子,我一定天天过去捧场。”

    暮西辞背对着她忙碌:“一碗粥而已?,你?也未免形容的太过夸张。”

    姜拂衣笑道:“这烹饪和剑道应有相似之处,将做基础的剑招修炼成杀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暮西辞:“我不?过是熟能生巧,若让燕澜来学,两三年就能超越我。”

    姜拂衣再吃一勺:“别老是拆穿我啊,吃人家的嘴短,总的让我夸几句。”

    暮西辞切好了一盘红萝卜,转头?看她:“不?停说好话,你?是不?是专程来道歉的?”

    姜拂衣故作迷惘:“道歉?”

    暮西辞洗干净手,转身面对他:“我第一次找你?聊天,请你?帮忙给凡迹星说好话,让他答应为我夫人医治,你?就知道我夫人是因为畏惧我,一直在装病,才会说我夫人的病,凡迹星根本治不?好。”

    姜拂衣眼神飘忽了下,决定坦白:“前辈,当?时咱们才刚摊牌,我对您并不?了解。您告诉我,九天神族将您封印,您一点也不?冤枉,的确做过一件错事?。我和燕澜商量,摸不?准您做了什?么错事?,又为何失控,于是告诉柳jiejie,让她先?不?要露馅,继续和您伪装,直到您回到封印里去,将风险降到最低……”

    暮西辞听完,微微颔首:“我想着也是这样。”

    姜拂衣现在已?经认识到,当?时她和燕澜有些杞人忧天了。

    自控能力达到兵火这种强度,不?可?能因为这点欺骗而失控。

    但姜拂衣继续替柳寒妆辩解:“这件事?从一开始……”

    暮西辞知道她要说什?么:“从一开始就是我误会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的,因为恰好遇到封印动荡,害她遭了一场大罪。”

    姜拂衣试探:“那她欺骗你??”

    暮西辞道:“我不?是也在欺骗她?何况燕澜告诉了我,温柔乡里镇压着怜情,我能理解她对咱们这些大荒怪物?的恐惧。”

    姜拂衣舒了口气:“真?好,你?们之间?这个误会,终于不?用堵在我的心口上了。”

    暮西辞重新转身,面对灶台:“给你?们添麻烦了。”

    姜拂衣提醒道:“您最好和柳jiejie开诚布公的聊一聊,将误会说开,省的她总是猜测。”

    暮西辞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姜拂衣和他聊着天,一连吃了两碗粥,撑开伞准备离开时,又退了回来:“对了,您之前说我们石心人很强,我不?信,现在我是真?信了。”

    暮西辞好笑道:“难道你?认为我说你?们强,只是因为你?外公情人遍布大荒?”

    姜拂衣讪讪一笑:“那您也不?曾告诉过我,我外公还有什?么其他本事?啊。印象中,他整天除了求饶就是挨打。”

    “你?真?当?我们俩打不?过那些女人?是你?外公自知理亏,我也觉得他理亏。至于他的本事?……”

    暮西辞认真?回忆,“我的领地被那些女人毁掉之后,你?外公陪我找到了一处勉强合适的新领地。我觉得有座山挺碍事?,你?外公一拂袖,直接将那一整座山化为一柄剑,悬挂在腰间?,带走了。”

    姜拂衣震惊:“一整座山,化为一柄剑?”

    她没听错吧?

    暮西辞笃定:“是我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