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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第一天的晚上,陆阳给沈言写信,那时候陆阳才发现,当自己在沈言身边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同他一样,没怎么说话,只是安静地坐着。卸下了所有需要带在身上的枷锁,单纯的、自由的、轻松的、安全的与一个人坐在一起,仿佛那就足够了。 可离开他后,心里想说得话却好像怎么都写不完似的。 信鸽能承载的重量很低,陆阳最开始是将自己的字尽可能的缩小,甚至正反面都写满。后来他干脆抛弃了信鸽,改为用鹰。 鹰是在路上遇到的一游方商人处买的,花了大价钱,不过陆阳富,也不在乎这些。这只鹰贵也有贵的道理,他载量高,除了信纸外可以载一些小物件,陆阳时不时通过它给沈言寄去手信,而且他本身就算猛禽,自我保护能力也比信鸽高很多。 最最重要的,就是这只鹰速度比信鸽快上许多倍。 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增加,信鸽已经没有办法一天之内飞来回了,有时候好几天才会收到一次,可这只鹰却不同,这只鹰速度极快,最慢也是两天一个来回,几乎保证了他们的通讯。 也变相的让陆阳有一种错觉,好似沈言一直都在他身边,他们俩从来没分开过一样。 陆阳将自己这一天的经历写在了信纸上,包括在山下遇到陆千帆后,对方说得那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又写下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最后陆阳在末尾习惯性地写了一句,爱你么么哒。 将信纸叠好放进信封,陆阳又拿出一块花色上好的布,将信封放在布上叠好,系蝴蝶结,最后再把刚刚在门口梅树上摘下的一小支梅花插进了蝴蝶结中,让他稳固的立在上面。 陆阳唤来飞鹰,把信袋交给它,然后喂给了飞鹰一块鲜rou,“早去早回。” 飞鹰吞下rou块,拍拍翅膀,从窗户飞了出去。 陆阳跟着它走到窗边,目送它的身影消失在月色尽头。 翌日,天蒙蒙亮时,陆阳便被白露唤醒,启程下山。昨夜陆阳到山上时已经很晚,又花了时间写信,所以只睡了一个半时辰,走在路上时都有些脚步发软。 白露不知他只睡了那么会儿,见此有些不满地批评道,“下山未至半年,脚步怎虚浮至此,山上学的东西都忘光了吗?” 陆阳强打起精神,摇头道,“不是的,我回来时一路上赶得及,没有怎么休息过,昨夜只睡了一小会儿,所以才是这样。” 白露闻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药丸递给陆阳,“吃了,能让你感觉好点,等到了镇上好好休息一晚,你无须太过着急,我看过幽莲老人写得单子,有他在顾忘忧身边调养,不会有事的。” 陆阳感激地吃下药,谢过后问道,“白姨,您看了之后有把握吗?” 白露摇摇头,“我曾在古方上见过此毒,或许有得一试,但还是得见到他才知道,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他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能活下来已经是命里阎王不收他。” 陆阳表示自己明白。 白露走的是昨夜陆千帆带他走的那条路,不知为何,白露的速度很慢,慢到偶尔陆阳都觉得有些奇怪的地步,就好像她在抗拒着下山一般。 直到还差一步就能走出去时,陆阳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白露是真的在抗拒离开,因为她停下了脚步,目光愣怔地看着前方。 虽然白露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陆阳却还是能感到从她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难过。 陆阳突然想起来,他爹曾经告诉过他,白露最爱的那个人,在当年他们下山的那一程旅途中没能回来。 陆阳顿时心脏像被根钢针刺中一般,那个时候他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太多其他感情,只单纯的为白露伤心遗憾,而现在他有了沈言,心境不同的情况下,陆阳发现自己害怕了。 他甚至害怕去想一想,假如沈言不在了,会是什么样。 陆阳看着沉默的白露,突如其来发觉自己竟然是如此脆弱的一个人,明明以前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无所畏惧的坚强。 就连顶罪的那两年,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如现在这般。 可是陆阳却一点都没有后悔,或是觉得自己越活越不如过去的感觉。因为他得到的比失去的多得多得多。 在山门出不知站了多久,白露才回过神来,她也没解释自己的行为,只是闷着头走了出去。 陆阳本来还有点担心白露,但是一会儿之后他发现,白露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担心,她自己一个人足以扛起所有对她来说的艰难。 白露身有旧疾,不能长时间骑马,于是他们找了个马车夫,买了个比较宽敞舒适的马车一路往幽幽谷奔去。 路上,白露问起这半年来陆阳的经历,陆阳一一如实说了,包括林拾郁也包括他和沈言。 “我还没和我爹说呢……”陆阳在讲了自己与沈言心意相通后,有点在长辈面前才会出现的害羞。 “没想到啊。”白露倒是很支持,“沈言那孩子很好,但一直以来都冷冰冰的,很少说话,我有时候都会觉得他可能会孤独终老,结果没想到竟然被你给骗了去。” “什么叫我骗的,明明是他主动,我才是被骗的那一个好不好。”陆阳说起大话来,完全不需要思考。 “他主动?他还会主动?”白露不信,“我从小看你到大,对你性子是一百个了解,你若是喜欢了他,会藏在心里不说才有鬼了!肯定是你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