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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极顶宗师,他可当真小瞧了他。 郁承期疾步走向那道湖蓝色的隐秘阵法,仿佛一线之隔,鞋靴穿透了墙壁,阵纹隐隐浮于他的衣袍,一步踏入了前所未见的地界。 浓烈的魔气瞬间扑面而来! 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气息刺激了他的感知。 只一眼,他便看到了顾怀曲的身影,此刻正背对着他,身形清瘦冷傲,却失了往日的骄矜之态,纤瘦的肩膀在微微发颤,好似竭力隐忍,将人平添了几分虚弱。 空气里漂浮着难以忽视的腥气,那是鲜血的味道! 灼烫汹涌的光影下,那道身影回过了头,冷峻的脸毫无血色,苍薄如纸。 一阵强烈搏动、甚至可以称之为怒气的情绪瞬间在郁承期胸口激起! 他面容阴寒扭曲,终于撞见了这道石破天惊的秘密,俊美冷峭的脸在灼热错综的光下明暗难分,压着满腔怒火,冷笑了声,眉眼阴郁低沉,从牙缝里挤出了句: “师尊……总算抓到你的尾巴啦。” 第62章 惊变(四) 顾怀曲看着他,可那双眸里竟没有多少诧异。 他身后是一座巨大guntang的熔炉,不可思议的热浪里夹杂着冲天魔气,炉顶的滔天焰色在其中翻涌如浪,将边缘的铜色灼成赤红!周身无数锁链与阵法将它死死封印,却也阻挡不住那股骇然的火光将整个暗室变得像座人间炼狱。 郁承期步伐带着阴森低沉的压迫感,径直走过去。 上前一把拽住了顾怀曲的手臂,粗暴的手劲攥得顾怀曲轻微一颤,皱紧了眉心,竭力忍疼。 鼻间那股血腥味更浓了。 郁承期视线下移盯着那条手臂,压着那股火气,眉间阴郁森冷,凉飕飕质问:“告诉本尊,哪来的魔气?你身后又是什么?顾怀曲,你是在用血喂什么东西?!!” 顾怀曲在用血滋养身后那座熔炉。 他手臂上划破了深长的一道刀痕,尚未包扎,血液肆无忌惮的流到郁承期手上——就和上次见到的一样。 身后的桐木桌案上,有一只碗已经空了,碗底只余一圈残留的血渍,满室的血腥气,不难猜到他究竟割了多少血。 “说话啊!” 郁承期咬着牙,森寒阴戾,盯着顾怀曲那张脸,像要将人刺穿了一样:“再不出声……本尊就毁了这里。” 这可真是他的好师尊,一次又一次将他的认知打破!让他永远也猜不透这个人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哪怕自己禁锢了他的灵力,把他束缚成这样,自己也还是一无所知的那个! 见他不做声,郁承期也不再留有余地,狠狠甩开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臂,快步走向熔炉,戾气深重的风掀起他猎猎衣袍,掌心瞬间凝起狰狞欲裂的灵流! “郁承期!” 顾怀曲见状厉喝了一声,阻拦在他面前,沉冷的面容苍白无色。 他站在郁承期面前看着他,半晌,倦怠地闭了闭眸,眉心紧紧深皱:“……那是他们所有人的魔核。” 郁承期眯起眼眸:“……你说什么?” “韩城,楚也,玥儿,安策,安逾……”顾怀曲嗓音低冷微哑,“他们所有人的魔核,都在这座熔炉之中。” 郁承期掌心的灵流渐渐消弱下去,难以置信地审视着他:“……你挖了他们的魔核?” “是。” 顾怀曲偏过头去,睫羽微垂遮住清冷的眼眸,似是觉得难堪,可语气却又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顿了顿,又补充道:“在他们每个人刚入师门不久。” 郁承期顿时眼瞳微颤。 身侧的熔炉汹涌狂妄的燃烧,在封印中狰狞扑涌,耳畔细微的水声。 一滴,两滴,渐渐在地上洇出一圈深红……那是顺着顾怀曲指尖滴落的血。 种种过往在脑海里碰擦,电光火石之间,他全都明白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顾怀曲那么英勇清高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放任他的弟子们身怀魔核而不顾?! 原来顾怀曲早在那么久之前,便不知用什么法子将那些魔核挖去了! 想来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化解那些弟子的危难,可郁承期却知道,经棠所留下的魔核,就如同一颗能生根发芽的种子,就算魔核没了,但根茎犹在,跗骨之蛆一样盘踞在他们体内。 单单挖走魔核,根本斩不断魔核与他们的联系!! “所以,你就企图用自己的血……来毁掉那些魔核?”郁承期眼底爬上血丝,嗓音都染上了阴戾。 顾怀曲面色苍薄,淡淡道:“是。” 郁承期手指渐渐攥紧,眸色阴鸷赤红:“整整三年了,顾怀曲……这三年,你一直在这么做?!” 他终于知道了,当年顾怀曲正是因为挖去了所有人的魔核,才察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他体内虽也蕴育了魔气,却没有魔核。 难怪…… 难怪从那时候起,顾怀曲发现了他的身份,便再也不善待他。 难怪那时他收走了自己的玉牌,唯恐被窥探去这个的秘密,再也不许自己进藏书阁。 难怪当时顾怀曲离开宗门一个月,小师弟们就生了病,因为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被顾怀曲的血液滋养,如今没了顾怀曲,他们体内的魔气反而难以控制,连区区抑制魔气都做不到!所以顾怀曲当日才宁可抛下他们,也要急匆匆的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