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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场务跟他说让他慢一点,他一定破口大骂,但提到可能会影响后面的拍摄,助理犹豫了一下,边骂着麻烦边动作轻缓了些。 谢宿抬起眼皮,沉沉地看向颜意。 颜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的眼神。 夹杂着茫然,无望和脆弱的冰冷,混成一团棉絮,轻轻落下,却堵住在喉咙处,让人说不出话,沉闷而窒息。 “哥,您休息一会儿,我背谢老师过去吧。”颜意对骂骂咧咧的助理说。 半夜了,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不管是谁都又乏又烦躁,助理也是,路都不想走。 他觉得这个小场务还挺有眼力见,“小心着点。” “哎!哥放心。” 见助理松开手,颜意蹲在谢宿面前,小心地将他背起来。 太轻了。 颜意看着瘦其实挺有劲,知道自己能背得动,却没想到会这么轻松。 颜意步履平稳又快速,比助理更快地将谢宿背上保姆车。 保姆车里有一个长沙发,颜意小心把谢宿放上去,这才仔细地打量他。 越看越心酸。 娱乐圈大把50岁看起来只有30多岁的明星,而谢宿此时只有36岁,看起来却有50岁的沧桑和枯寂。 谁能想到他年少时是那样朝气又羞涩,一腔热忱中掺一分傻气,鲜活而明亮。 见他双唇干裂,颜意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他的唇边,“谢老师,喝一点吧。” 谢宿喝了几口,说:“谢谢。” 他的声音像冬日北风吹过的干枯老树,低哑,苍老。 这种境地下他还是说谢谢。 颜意的心仿佛也被那阵北风吹过,刮得瑟瑟酸疼。 他觉得自己非常残忍,把他送回这个时间点的系统也很残忍。 此时谢宿还没那么强烈重来一次的执念和恨意,颜意带不走他,只能看着他经历人生最痛苦无望的时光。 “呦?小伙子不错嘛。” 颜意正给谢宿喂水时,助理上来了。 颜意脸上的表情立即变了,眼里的担忧变成谄媚。 谢宿多看了他一眼。 “哥,您来了。”颜意不管谢宿的目光,给助理也倒了一杯热水,说:“我这不是做习惯了吗。” 助理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哥,其实我今天是临时来替人工作的,过了今天没明天。我刚从小地方过来,也不认识什么人,您要是有活计,能不能考虑考虑我?”颜意讨好地说。 影视城附近有很多群演和想做助理的人。 很多小明星还没助理,最多有个经纪人,而经纪人也不可能每天在剧组陪着,所以很多出道的新人和糊咖,会在拍摄过程中,找个剧组助理,照顾生活起居和叫戏拍戏。 颜意帮邱慕辰找过,对影视城生态还算了解。 果然那个助理眼里的怀疑少了很多,“我就说你怎么这么殷勤,我知道了。” 颜意弯腰谢过,就听他说:“刚从小地方来啊,怪不得穿得这么土气老式。” 颜意:“……” 在穿越前,他还特意换了最简单不易过时的衬衫裤子。 行吧,明天他就去地摊上买新时代的新衣服。 颜意不舍地再看一眼谢宿,识趣地下车了。 他下去后帮人搬道具。 套出谢宿的下一个剧组就在这影视城,他找了个便宜的小酒店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和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群演们站在一起等剧组挑选。 他形象好,好几个剧组副导来他,其中就有谢宿新去的剧组,颜意当然答应。 不出意外又遇到了谢宿和那个助理。 这样过了三天,颜意不是做群演就是打杂,总是在助理面前殷勤地晃荡一下。 第四天,助理终于给他介绍了一个活,这个剧组新来的男四号的助理。 颜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个男四号不是难伺候的祖宗,颜意又非常有经验,两人相处愉快,工作顺手又轻松,有时间向谢宿那边凑凑。 谢宿的助理以为他得了好处,这是在感谢和巴结,被恭维的感觉不错,也愿意跟颜意说几句话。 这天男四没有戏,颜意去买了菜和米,细细熬了软糯的山药粥,带到剧组。 先给助理一碗,见他吃得开心,这才端着一碗走到谢宿身边。 他正坐在轮椅上吃盒饭。 颜意蹲在他面前舀了一勺热粥,放在谢宿嘴边,和上次一样,“谢老师,喝一点吧。” 连续好几天都是冷硬的盒饭,颜意见谢宿好几次都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坐在那里捂胃皱眉。 颜意知道胃病有多难受,也知道吃什么最舒服。 谢宿抬起眼皮,目光落在蹲在他面前的人,停留了十几秒,张开嘴一口一口喝完了一碗粥。 颜意脸上露出些轻松的笑。 他不能改变什么,那就在他最冷的时候给他一点暖,在他黑暗无光的世界中,做一只小萤火虫。 第二天,颜意煮了南瓜小米粥,量很大,男四、助理、谢宿都有。 他说米不值钱,感谢几个人给他一份工作,说得男四和助理都很开心。 第三天是牛奶粥。 这天谢宿被烦躁的导演骂了很久,喝完粥,颜意偷偷向谢宿嘴里塞了一颗甜甜的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