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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百盛几人这才腿脚发软的缓步向前,在离两人两臂之远的台阶下站定。 声音急急惶惶:“女君此番背着包袱,是想离开落水村?” 凤眀奕墨色的眸子滑过一抹笑意,觑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再看看眼前这群几个月前还跑来自家门口找麻烦的大妇,此刻竟然变了个人儿似的,对于自家妻主的离开,惊慌失措,依依不舍。说来也有些滑稽。 谢琼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几人,唇边一如既往的挂着抹慵懒的笑容,她低声回道:“嗯,今日便离开落水村,本打算下山与村长、诸位村内大姨告别,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我家门口就见着你们了。” 她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两分惊讶,却不料,她刚解释完,祝百盛与身边的几位大妇,便再也站不住,她们恨不能此刻快步上前,拉着谢琼暖的裤脚,央求她留下。 可是…… 碍于一边虎视眈眈的兵卫,几人腿打着哆嗦,嘴上兀自说着挽留的话。 “女君,你不要走啊,您走了,咱落水村可怎么办?” “谢侄女儿乃我落水村十里八乡的恩人。本就该受我等供奉,如今眼看着庄稼丰收,该到了我们报恩的时候,哪里能够这么快就走……” “是啊,咱村子里几百多人的性命,都是您所救,这片土地,全是您才让它们起死回生,您不能走!咱的恩情还没有报呢!” 几人的声音越说越大,听到谢琼暖要走的消息,匆匆赶上崂山,尚不清楚前因后果的村人,脸上一震,跟着附和道,音量越来越大,声音愈发整齐。 他们朝着谢琼暖的方向跪着,道:“求谢女君不要走!” “求谢女君不要走!” 声音发自肺腑,感人深至。 兵卫们看着眼前之景,崂山平地上跪着盛满热泪的村民,心脏的某一块几乎被触动。 谢琼暖没料到,会出现如此盛大的挽留场面。原准备与祝百盛打声招呼,便拍拍屁股走人,殊不知,这会儿被如此多的村名跪拜、挽留。 从没有见过如此感恩戴德场面的谢琼暖,脸上有些不自在。眼角余光瞟向身边的男人,他正专注的看着她,深紫色的眸子盛着罕见的赞赏与敬佩。 谢琼暖:…… 尼玛,多大个事儿,至于搞得如此声势浩大……几百人发自肺腑的挽留,让她有点儿不好意……嗯,看着眼前乌压压的头顶,她忽然觉得自己不配。 谢琼暖脑海内有点儿混乱,唇角一贯挂着的懒笑尽数收敛。 她兀自发了会儿呆,这才上前几步,将近前的几位大妇,一一扶起来。 她的声音如小清河的泉水,温软却有力,暗自用了异能,语气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让远处即使隔的远了些的村民也听得一清二楚。 “众位乡亲们,大家赶紧起来。琼暖一介布衣,当不得大家如此大礼。感谢诸位的挽留与厚爱。可如今你们也看到了,世道并不安宁,九江郡还有万千个村落,土地颗粒无收。琼暖得走出落水村,帮着其余灾民们,将废弃的田地,重新种上粮食。” 谢琼暖本是实话实说,却不料,她说完话,空旷的崂山平地上鸦雀无声。 原本一直央求着谢琼暖留下的村民,再没了声音,他们只是齐刷刷的看着站在屋檐下,美得恍若九天玄女的女人。 半响,有村民自发的跪地,郑重的三叩首,有一个人如此做,接着几乎所有的村民俱跟着一一效仿,表情虔诚而真挚。 “谢女君,一路好走!” “谢女君,一路好走!” …… 挽留变成祝福,没有人无理取闹的想要留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谢女君,即使知道,倘若将她挽留在村内,往后村子将会越来越好。 可村民却再没有说出挽留的央求,他们心知,还有更多的灾民等着她,他们更需要她的帮助。 见惯大场面的贾时弦、司匠、赵耿,和一百余兵士们俱都被眼前之景给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以为,殿下爱他妻主的美貌,是以纵着宠着。赘妻者,本身原就无多大能耐。 可听了谢女君那样一番话,以及落水村村民们发自肺腑的挽留,他们心中的震荡久久难平。再回头看向屋檐下,那一对璧人之时,不知为何,心内生出万丈豪情。 未来……灾难重建、休养生息、朝廷围剿,似乎每一样事情都是难事,可是看着殿下与他并肩而立的妻主,他们竟然生出一股万夫能挡的自信来。 谢琼暖离开落水村的这天下午,庄稼地里的禾苗翻滚摇曳,仿佛知道她即将离开,对着她尽情舞动最后一支离别之舞。 村里几乎所有的村民,老人、孩子、郎君走出家门,夹道相送,热泪盈眶、依依不舍,几百人相送痛哭的场面颇有些令人动容。 谢琼暖心中无端,生出一股复杂的说不清的情绪。 眼前村民热泪盈眶的神情,她隐约觉得自己曾经见过,挽留、感恩的人数甚至更多,泣不成声的声音,经久不散,让她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幻想…… 凤明奕领着兵士并没有去宝漳县,马不停蹄的回了九江郡。 宝漳县县令赵耿留在落水村,与祝百盛讨论灾后如何治理。 落水村就如后世的一个救灾试行区域,如今这里土地的灾情得到救治,宝漳县其余的区域,乃至整个九江,田地都将回复原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