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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走,二宝就将小刀洗净消毒,打算装回去。刀锋十分锋利,他稍稍走神,一不小心又在手指上划开了一条缝。好在没用力,手指也没出血,只是那条缝却引着他想到了更深处。 昨夜是用哪把刀割的自己?喔,那把刀已经被火头军没收了。 光没收刀子好像不够。 那种感觉萦绕在心头,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他清楚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向牛棚和树底的,脚踩在树叶上的感觉,踩在石板上的感觉,手握紧刀柄的感觉,划开皮rou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二宝不自觉嘟哝出声。 忽然一个影子飞快地闪过,小刀从手里消失了。二宝扭头,发现是火头军来了。火头军问:“什么怎么会这样?” 火头军的嘴唇上有个创口,红红的,将要结痂。二宝一阵羞赧,避开他的视线,哈哈干笑道:“没有啊,随便念念。” 火头军说:“成,刀借我用用。” 二宝急道:“你干嘛?又想没收吗?” 火头军说:“你做这行生意,怎可能全都没收,放心,我只是借来刮刮胡子,刮完就还你。” 二宝怀疑自己耳鸣。 他刚刚说什么,要拿手术刀来干什么? “喂!手术刀是外科大夫的命根子,你可以玷污我,不可以玷污我的命根子!喂,你回来!” 火头军钻进了休息室。这是存心报复呢,谁让二宝昨夜说他脸皮厚来着。二宝要追上去,却被东哥儿拦住。 东哥儿的表情古里古怪,说道:“老板,两个都不好玷污的呀,可别叫外人听到了。” 松鼠骑在牛背上溜达进来,也插话道:“不就一把手术刀么,你有许多呢,借他一把有什么大不了?” 二宝惊奇了,“灰老大,你怎么还替他说话呢。” 松鼠努努嘴,表示大热的天不想听人咋呼,还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二宝说:“刀子没刮在你脸上,你不知道疼。这么说吧,他这种行为就好比黄老三拿你松鼠擦屁股,能忍吗?” 松鼠登时冒了火,一脚踩上牛头,“忍他,是他老爹要干的事,你老大的责任就是干他!走! ” 于是薅住牛耳朵,调转航舵,冲休息室进发。 一人一鼠加一头被迫劳动的牛,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门口,骂人的“狗”字刚出口,又立时刹住不敢继续了。 只见那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正在火头军五指间翻飞,变着花样地转动跳跃,每次被抛起都会被稳稳接住,又快又准,看得人眼花缭乱,辨不清哪里是刀头哪里是刀尾,唯有刀光闪烁不停。 这身手,哈哈,哈哈。 大道至繁,大道至繁。 “有事?”火头军移开铜镜,直直望向二宝,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二宝咕咚吞咽,“没有没有,过来给你鼓鼓掌,哈哈哈哈你好棒打扰了告辞!” 因为这事,二宝被松鼠嘲笑了一个半天。到得打烊回家做饭的时候受不了了,他就抓住松鼠的大尾巴使劲甩,风火轮似地甩了二三十圈。落地之后整只鼠都绿了,吐了个昏天黑地。 为了向松鼠赔罪,二宝决定让它也尝尝自己上回偶然得试的那种豆腐,便又把摆摊卖豆腐的婆婆早早请回家了,照葫芦画瓢地封印了那一大板豆腐。 前阵子总有客人来,松鼠和黄牛兄弟俩便只能装聋作哑。现下没人了,俩牲畜便上了桌,久违地陪着二宝吃了顿饭。谁知吃到一半,承铭突然来了。 看着围在桌边的奇形怪状一家子,承铭的内心很纠结。“这个,小老板,呵呵,你们家,挺好的……” 二宝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猜测黄牛和松鼠各占一位叫他震惊了,便先问道:“承铭大哥吃饭了吗?” 承铭脑子短路,脱口而出:“还没有。”说完极其后悔,果然被热情好客的小老板硬拉着坐到了桌边。 二宝清了清嗓子,对黄牛和松鼠说:“真是对不起你们啦,要不然,先回自己窝里去?” 松鼠不高兴,黄牛也不高兴。 承铭很诧异自己竟能看出这俩宠物不高兴,立即摆手,“不不,是我贸然来访,打扰了你们用餐,怎么好叫二二二位退场呢。不用管我,照常吃饭就行,按照你们平时的习惯就行。” 说完抬眸瞥瞥主君。他家主君神态自若,俨然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还冲他一笑,叫他吃菜。 承铭眉头狂跳,肩膀缩着,饭碗抱着,就差把脸埋进去了——他得尽可能遮挡碗口,防止牛的唾沫星子喷进去,也防止松鼠大尾巴上蓬松的绒毛飞进去。 一顿饭吃得别扭。黄牛在旁边枯嗤枯嗤地嚼草料,松鼠在旁边咔吧咔吧地剥坚果,叫承铭觉得自己人生头一次这么接地气,仿佛返璞归真,回到了野生丛林。 等等,自己用的这双筷子有没有被黄牛用过?应该没有吧,黄牛干什么要用筷子,大舌头一卷就把草料卷进嘴里了。那松鼠呢?应该也没有吧,它不是只吃坚果么。 天呢,主君竟然是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的,真是苦了他了。 在这样起起落落的心境里,承铭用完了晚餐,趁小老板去厨房忙活的时候呈上了来自慧人王宫和夜行者的消息。 事关郞驭和乔林的婚事,但这两人都还不知情。承铭去了一趟王宫,最先得到风声,说郞驭的婚事已经批下来了,圣主恒文帝很高兴,并对郞驭提出的婚后仍然坐镇第七军的请示表达了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