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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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吃的,可能为了迎合年节,社里卖布料的地方也难得多添了两匹大红布料,夹在周围一堆黑、蓝、灰、军绿的料子中间,看着特别喜庆,不少女同志都围着看了又看的。 苏慧兰落户后,因为来的时间太晚,没能赶上村里年初统一发下来的票证,但是上了班以后,公社除了给予大队部分资金补贴外,也给她这个唯一的老师每月补贴一部分票证。 虽然不多,但也聊胜于无,够她能买点灶糖和干豆腐。 此外,她又挑着免票的“勇士”香烟买了两条,打算留着过年当年礼或者待客用。 然后……就没有了,因为她没票了! 尽管手里掐着一沓大团结,可她只能看着那些东西干瞪眼,虽说也不是非得买,但是这种有钱花不出去的感觉实在不美妙。 好在为了装东西方便,她和奶奶还带了个背筐来,就能想点别的办法! 苏慧兰找了个僻静角落,借着背筐遮掩,从空间里拿出一个口袋,里面放了块儿新鲜的猪rou,一块儿正好有二斤重,专门等在供销社门口,看到穿衣打扮瞧上去像是公社家属区或林场的人,就把人喊住,用二斤新鲜猪rou换对方帮忙代买一斤花生和一斤瓜子。 苏慧兰的猪rou新鲜、肥膘又厚,是现在本地售卖的冻猪rou完全不能比的,果然被问到的人都愿意给她代买。 她用这种方法很快就买到了五斤花生、五斤瓜子,还意外的换到了几张副食品票和两张白酒票,绝对算是小小惊喜了一把! 苏慧兰当即就拿着白酒票买了两瓶新到的“北大荒”白酒,打算回去给大伯他们尝尝鲜。 副食品票也没留着,又挑挑拣拣买了些豆制品。 最后,看买的东西差不多了,祖孙俩才转去邮局取包裹。 邮局就在一进家属区那条长街的街口处,正好回去顺路。 这个时间,邮局里的人不算多,苏慧兰没怎么费劲就拿到了自己的包裹。 两个包裹差不多大,加起来能有十多斤重。 祖孙俩等离开公社,走到路上,确定四外无人后,就把两个包裹都转移到了空间里,把前儿晚上事先做好的两件大号“假包裹”放在爬犁上,包裹上有苏慧兰特意写上去的地址,还促狭的拿蜡笔画了个章,乍一看就跟真的包裹一模一样! 祖孙俩就这么拉着这两个大“包裹”一路回到村子里,从进了村口开始,不少人都注意到爬犁上的大口袋,大伙儿也不识字,看见这两个口袋不小就随口打趣道:“哎呀,三婶子、兰老师,你们这是买了多少好东西啊,咋整这老大两个口袋啊!” 苏奶奶忙道:“哪儿啊,这可不是俺们买的,这是俺们在滨河处的不错的朋友,怕俺们兰兰冷不丁回来不适应,特地从那边买了给邮过来的?!” 大伙儿一听都惊讶够呛:“啥,这都是人家邮过来的?” “哎呀,看这样式还真是邮包,里头好像装的是粮食吧!唉呀妈呀,这么大两包粮食,那得多少钱啊!光邮费就得不老少!三婶子,你搁滨河认识的都是啥人啊,也太阔气了!” 苏奶奶:“嗐,那是俺们志强原先的朋友,说一千、道一万,这不主要还是为了俺们兰兰嘛!俺们这是碰着好人,天上掉馅饼了!” 于是,祖孙俩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到了家。等一进屋关上房门,苏奶奶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道:“哎呀,俺刚才可真紧张,就怕有谁跳出来指着咱儿的包裹说都是假的!” 苏慧兰就笑:“您紧张啥?假的就假的,人家顶多说咱吹牛!再说我前儿连收两张包裹单,有张老爷子作证,谁也不会认为咱这是造假!” 第43章 包裹 等苏慧兰拆开包裹,巧了,王大娘…… 等苏慧兰拆开包裹, 巧了,王大娘也邮来了花生、瓜子,苏慧兰掂量着,每样差不多有三斤重, 估计大娘这是把她自家那点“春节特供”的指标都给用上了! 除了花生、瓜子, 里面还有一块军绿色的斜纹布, 两块肥皂, 两副棉纱手套, 还有两条今年初刚从沪市那边传过来就风靡整个滨河的“节约领”! 这两条“节约领”一条白色、一条是黑、白、棕红三色格子式的, 苏奶奶看着喜欢, 当初在滨河逛百货商店那几天, 都赶上店里断货, 孙女想买也没买着, 这回好,人家一下就给寄来了两条! 老太太拿着两条领子挨个往孙女身上比量, 不管是白色、还是花格子,都把苏慧兰的小脸衬得白净净、水灵灵, 好看的不得了! 包裹里还夹着一封王大娘写的信, 信上开篇就“数落”苏慧兰是“坏丫头”,当初走的突然也就罢了,给寄个邮包地址却不好好写,害得她又是跑厂子里人事科找人帮忙查苏爸爸的原籍地址,又是到街道派出所请警察同志确认她们当初的户籍迁出地,费了老大劲儿才找准了地方! 王大娘说她寄来的咸rou特别好吃,家里孩子们每次吃的时候都差点抢起来,就是让她以后别再寄了,乡下养口猪也不容易, 她们那里又那么冷,让她把那些rou都留起来自己吃或者换点钱,还说苏慧兰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也把她当半个闺女,她不会跟她外道,现在只要知道她在这边过得好就行了。 信的末尾又提到苏大旺一家上个月已经搬出了钢厂家属区。 原来,因为之前苏奶奶那么一闹,两口子的名声彻底臭了,苏大旺整日酗酒,工作态度不认真,到底在一次夜班的时候差点闯了祸,厂里把他从平炉车间撸下来,撵去做挑煤渣的力工,这个活儿又脏又累不说,工资待遇照比一线的平炉工人还直接降了一半。 苏大旺丢了好工作,苏婶婶食堂的“临时工”也没保住,被人顺势挤兑下来了,两口子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花钱求爷爷、告奶奶的给调去了城郊那边一个小冶炼厂,具体干什么不知道,总归是比不上这边钢厂的。 这一家人是在王大娘写这封信的头两天搬走的,走的那天冷冷清清,也没谁出来送,估计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 苏慧兰给苏奶奶念完这封信,老太太先是解恨似的大骂了两声“活该”,之后神色便黯淡了下来。 苏慧兰知道奶奶一定是想起了爸爸。 对苏大旺这样的结局,她一点也不意外,这个人心术不正,以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如今还能在滨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已经算是走大运,就是白瞎了爸爸和奶奶当初的那份心! 不过她现在倒是盼着苏大旺能在新地方赶快站住脚,可千万别潦倒落魄的再回村子里,她如今可是觉着老家的生活有滋有味的,虽然气候恶劣了点,可她有粮、有rou、有钱,有一份人人羡慕的工作,更有处处爱她的亲人在身边,她可不想让苏大旺那一家子回来碍眼。 苏慧兰怕奶奶老是想着爸爸伤心,赶忙又拆开了钱伯伯家寄来的包裹。 包裹里有用布袋分别装好的红豆、绿豆、糯米和两包红糖,还有一件深红色的毛衣。 里面同样夹着一封信,是钱伯伯的女儿钱春晓写来的。 信上说他们一家很感谢她寄来的咸rou和米面,想给她寄一些回礼,只是一直打听不到她的详细地址,最后还是凑巧寻到了她之前的邻居王大娘那里,才拿到如今的准确地址,所以回礼也晚了些。 信里特意提到了上次苏慧兰去时留下的那一百四十块钱,说她母亲自从拿到这笔钱就一直很不安心,因为他们都清楚当初父亲即便对苏慧兰有过帮助,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钱! 本来她母亲是想找个机会把这笔钱尽快还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十二月初的时候,她的爷爷突然生了场急病,没奈何将这钱动用了一部分,如今他们家没法如数奉还,只好先欠着。 末尾处还说她已经到街道报了名,等过完年就会到这边林场来,到时候她每个月都能拿到工资,会慢慢把这笔钱还清。 随信附带了一张一百四十块钱的欠条,字迹秀丽工整,欠款人落款是“钱春晓”三个字。 苏慧兰记得这个姑娘好像比自己还小了两个月,今年才初中毕业,学习成绩很好,而且多才多艺,钱伯伯在世的时候最喜欢这个女儿,总是说他是三个孩子里最像他的。 那时,苏慧兰在苏大旺家每天争分夺秒的学习、干家务,一直也没时间跟她接触,后来他们搬到煤炭厂的家属区就更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上次她去钱家,钱春晓刚好不在,也不知道印象里那个清秀的小姑娘如今什么样子了,想着年后就能见到,心里还是挺期待的。 倒是苏奶奶听孙女读完这封信,不由感叹道:“这也是个好闺女,要是她爸还活着,估计也不用来咱这儿遭这份罪!” 苏慧兰想到林场繁重的工作任务和简陋的居住条件,确实挺遭罪的,赶忙提笔给钱春晓写了封信,把这边她所了解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下,嘱咐她备好御寒的衣物和一些必需品。 至于其他零散东西倒是不忙着带,听说林场的宿舍都是十几个人睡一间屋子的大通铺,个人空间有限,东西带多了反而不好处理,到时候要是缺了、少了什么,苏慧兰这边可以帮着添置。 写好了信,算算时间,今天是腊月初四,阳历已经是73年一月七号,明天把这封信邮过去,估计那边年前就能收到,正好来得及让他们把东西置办齐。 另外,她也给王大娘回了封信,年前就不再给邮什么东西了,免得对方收到后又惦记着给她回礼,这么细水长流也是好事。 两封信写完,苏奶奶就招呼孙女来试试钱家邮来的毛衣,钱春晓信上说这毛衣是钱伯母亲手织的,毛线是她们能买到的最新鲜的深红色,想着苏慧兰过年的时候穿上也能添几分喜气。 这件毛衣元宝针、鸡心领,苏慧兰穿上以后,因为皮肤白,整个人显得十分文静好看,再配上王大娘送的“节约领”,把雪白的衣领从鸡心领口里翻出来,越发衬得人精神、有气质,苏奶奶看得直点头,连说钱家的人有心,这毛衣织的快赶上百货商店里卖得那些了! 将邮包里的东西收拾妥当,祖孙俩简单吃了口晚饭,就上炕休息了。 半夜忽然起了大风,隔着一扇窗子,嗷嗷叫的西北风让人心慌,把祖孙俩都给吵醒了。 外屋地炉坑里的火早就熄了,屋里现在除了炕上有股热乎气,其他哪哪儿都凉飕飕的,尤其是靠近窗户附近的区域更是透着一股股寒风,估摸这会儿外面得有零下四十几度了。 苏慧兰打着手电筒四外检查了一下,发现窗子两边的墙角和东面墙上结的寒霜又扩大了不少,担心外屋地里的水缸、酸菜缸啥的会上冻,就连夜起来又生了一炉子火。 等忙活完,一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赶忙脱了衣服又钻回被窝里,苏奶奶摸着孙女冻得冰凉的手脚,十分心疼,直埋怨今年冬天咋这么冷。 其实苏慧兰早听学校里的孩子们说了,今年冬天照比往年不算太冷,苏小奎说他蹲茅坑的时候习惯数手指头,往年这时候刚把十个手指头数三圈,屁股就冻上了,今年都数到四圈了还没冻呢! 苏慧兰听得哭笑不得,可也说明今年的天气其实还算照顾她这个新来的。 祖孙俩说了会儿话,等着火墙开始散发热度,屋里渐渐暖和起来,苏奶奶才撑不住,拉着孙女的手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苏慧兰给奶奶盖好被子,黑暗中听着奶奶的呼吸声,也很快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起来,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会下一场大雪的样子。 这让苏慧兰有些犹豫,想着要不等过一天再去公社寄信,可她又怕万一真连着几天下大雪,到时候出门更费劲,不如趁着现在还没下起来,动作快一点,早去早回。 结果她这边正跟奶奶说这事呢,那边李老太的大儿子就来了! 这位李大叔是来报丧的,李老太的老爹今早上没了! 出了这事,苏慧兰自然不能再出门,不光她,这两天伐木队也不会再上山了。 别看秀山立村时间不长,但村里大伙儿都挺团结,基本是一家有事,百家应。 尤其去世的这位老爷子在村里辈分最高,村里几乎都是他的晚辈,他的葬礼,基本上全村的人都要到场。 而且从打寿材、入馆、送行、挖坟、出殡、下葬,哪怕如今是特殊年代,不兴大cao大办,但是有些程序还是不能省的,无论哪个步骤都要用到不少人。 尤其出殡抬棺这一步,抬棺人一般分八人,十六人,二十四人,根据逝者的身份地位来。按照这位老爷子的辈分,是能用三十二个抬棺人的。 其中,抬棺的人又有不能用直系亲属和未婚男人的规矩,还要避免属相相克,再早村子里人少的时候,人都凑不齐,还得去别的地方请人。 第44章 意外发现! 现今这年月,虽然大山里相…… 现今这年月, 虽然大山里相对宽松一些,但是诸如哭丧、扎纸人之类的还是没人敢cao办,不过老爷子已经过了八十,可以看做是“喜丧”, 多少冲淡了一点悲伤的气氛。 苏奶奶先到苏大伯家里借了两张布票, 然后才带着苏慧兰跟苏大伯一家三口去了李老太父亲家。 李老太父亲姓丁, 膝下有两子一女, 最大的就是李老太。老爷子的大儿子年初没了以后, 就搬去跟小儿子一家住了。 这个小儿子, 苏慧兰得叫一声“叔爷”, 据丁二叔爷说, 昨晚半夜刮大风, 他不放心老爹, 还特意过来给生了一炉子火,那时候丁老爷子还没啥事, 躺在炕上睡得满脸红扑扑的。 他还想着难得老爹晚上没难受,睡得挺稳当, 心里还高兴来着, 哪成想等第二天早上再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走了。 李老太哭得很是伤心,见着苏奶奶就埋怨自己没做好梦,怕啥来啥,这一年送走了大弟,又送走了老爹,一下走了两位亲人,她这心太难受了! 苏奶奶也陪着掉了些眼泪,只能一再劝她保重身体, 她要是这时候倒下了,那担子可全落在她二弟身上了! 李老太果然把这话听进去了,勉强擦了泪,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苏家人来的太早,丁家这会儿灵堂还没布置好,孝子们的孝服也没穿上。 这会子就要用到不少白布,丁家得挨家挨户去借布票,然后尽快赶到供销社把白布买回来。 这也是为啥苏奶奶先去大伯家拿布票的缘故,要是白布不够,孝家的孝服就迟迟不能上身,那就是孝子们的“罪孽”了。 好在村里人团结,各家接着信儿的都早早把自家多余的布票拿来,也就个把小时,去供销社买布的马爬犁就回来了。 然后就是布置灵堂,孝家着丧服,苏慧兰也被发了一条一寸宽的“孝带”扎在了腰上。 在这里,老人的葬礼必须给前来吊唁的小辈们发一条“孝带”系上,因为大伙儿认为高寿老人寿终正寝是福寿双全的表现,小辈们带上这条“孝带”能免去“罪孽”。 随着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灵堂在齐五爷的张罗下很快布置妥当,苏慧兰跟着奶奶、大伯行完礼后,苏奶奶担心苏慧兰害怕,就把苏卫阳留下跑腿,让孙女先回家。 苏慧兰倒是不害怕,不过葬礼上规矩多,不是你说想帮忙就能随便帮的,一切得听主事人的安排调遣。 她看了看灵堂边上陪灵的除了孝家的小辈们,就是像大奶奶和奶奶这样的长辈,便点了点头,乖乖回去了。 丁家也在村东头这一片,离苏慧兰家直线距离挺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