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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来拉着关沐雪的手腕,叹了一口气。 用着讨好的语气说:“我有话同你说,你听听,好么?” 也不知是被他温柔的话语感触,还是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关沐雪终于有了一些勇气。 她点了点头。 粱文述在前面走着,她在后面跟着。 全村的人都在赵家齐聚一堂,谁也没注意,溜走了两个人。 粱文述一直带着关沐雪走到了水台上。 他似乎对这地方有着特别的钟情。 他坐了下来,将双腿荡着,轻声说:“坐么?” 关沐雪坐了下来。 她的心也像那湖面一般,轻轻荡着涟漪。 粱文述开口:“那日……是我不好,那本不是我本意……” 粱文述永远为人冷静自持,很少能见到他舌头打结说话不顺的时候。 可关沐雪只是静静听着,既没有笑,也没有打算打断他。 她明白他的这番剖白并不容易。 “我仔细想过了,我也知道你说话是真的。” “我明白父亲是有苦衷。” “只是在那一刻,我听见你们的对话,我脑子里抑制不住地羞愤……” “我觉得……我在你眼里似乎很脆弱。” “我希望自己永远是坚定不移的、胸有成竹的,而不是一个凄惶无助的…可怜人。” 关沐雪终于开口了:“我从未觉得你可怜。” 粱文述讲这一番话很吃力,耳根都红透了,但眼神却不躲闪。 他静静看着她。 “我明白的,谁都有弱点,谁都希望自己在在别人面前是完美的……” “不,我只是希望我在你面前是完美的。”粱文述接了话。 关沐雪瞥了他一眼,声音又柔了下去。 “你在我心里就是完美的……我不认为梁老爷和你的关系是你的缺憾,那是他的遗憾,他的错误。”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砸开了粱文述心里的门,拉开了一道口子。 将光亮透进那长年累月关闭起来的黑暗空间。 关沐雪飞速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双腿无意识地轻晃着。 她瞧见粱文述的靴子,想起来第一日他们在这水台相见的时候,她吐了一口水在他靴子上。 又想起来那个深夜,她卖力地在水下找他的扳指。 回忆纷至沓来。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就悄悄对他上了心,不是为了任务,也不是因为可怜他。 但粱文述伸过手来握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听见他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么?” 她看见一只飞鸟的倒影略过湖面,风轻轻触碰她的脸颊。 她垂着自己的脑袋,轻轻说:“好。” 那日,他们一直坐到夕阳西下,光晕将他们二人笼罩在另一个世界里。 他给她讲起他的小时候,告诉她那些孤独难堪的岁月他是如何度过的。 也给她讲笑话,讲乐和与下人们一起送给他的那块玉佩。 他对她知无不言,无话不谈。 他找到了他可以无条件依赖停歇的那个港口。 他是孤舟无奈远行客,她就是那星空里永远指明方向的北斗七星。 他不用再惧怕暴露自己的软弱,因为她从未可怜过他。 * 过了一日,关沐雪在屋子里绣着荷包。 符珍走了过来。 “哟,丫头还学会绣东西了?让为娘瞧瞧。” 关沐雪递了过去,符珍看出来打的样子是一株并蒂莲。 说:“我还以为我闺女给我做的呢,原来是给心上人做的!” 关沐雪经不起打趣,抿了抿唇。 “娘!我也给你和大哥绣了的,你看看!” 她果然从筐里拿出两个已经完工的荷包,一个绛红色,一个深蓝色。 符珍满意地笑了:“好好好,是娘不对,我闺女长大了,懂事啦。” 符珍捏着那个未完工的荷包,又叹了口气。 关沐雪问:“怎么了,娘?” 伸出手来戳了戳关沐雪的额头,符珍说:“你呀你,还打算瞒着娘呢?” 关沐雪一头雾水。 符珍说:“梁少爷都告诉我了,他今日回去就去找梁老爷商量你们完婚的事。不日,梁家说不定就要抬来订亲礼,媒婆要来说日子咯。” 说罢,符珍吸了吸鼻子,说:“娘可真舍不得你嫁那么远。” 关沐雪先是抱住了符珍,拍了拍她的背。 说:“娘要舍不得,我就不嫁就是了。” 她确实没听到粱文述跟她说要回去商量婚期的事,明明只跟她交代他担心他娘亲的安危,所以才回去瞧瞧的。 这是打算先斩后奏? 符珍听了,连忙说:“那哪行呢,你如今大了,又正巧与梁少爷两情相悦,这么好的婚事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关沐雪只是笑,不再说话了。 符珍说:“改明儿啊我也该仔细量一量你的尺寸,说不准马上就要给你做嫁衣了呢。” 关沐雪浅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娘,没那么快的,粱文述的母亲二夫人前阵子才生了产,如今身子没有大好。” “他乡试又在即,我们…我们不会这么快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