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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照旧,夕柚和肖蕊相约南门大碗宽面。 一中南门外的街边全是小餐馆,各种家常菜、炒米粉还有煎饼果子,最受女生欢迎的麻辣烫一到饭点都要等位,夕柚吃了一个星期食堂后就把食堂抛弃了,天天跟着黄琳琳和肖蕊在南门吃饭。 大碗宽面是最近她和肖蕊都爱吃的,作为吃不胖的瘦子星人,碗大更实惠。 “老板,两碗牛rou宽面,要大碗。”肖蕊报上菜单,店里服务生小哥连忙扭头去看夕柚,这个漂亮妹子来了好几次,服务生小哥都记住了她。 夕柚进来时就瞧见门口那桌,有个脸上包扎着白纱布的男生,很巧的是,‘白纱布’抬头也看了她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下去,盯着碗里的面。 “你俩认识?”肖蕊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感觉看柚子的反应有点奇怪。 夕柚摇头说,“不认识。” 服务员小哥很快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牛rou面,一看那两碗面,肖蕊就不爽了,凭什么她碗里的牛rou就跟沉到碗底似的,一块牛rou都瞧不见,而夕柚碗里那堆着的红烧牛rou都是看脸送的吗? “老板,我这碗里怎么就这点rou?”肖蕊张嘴问服务生,服务生小哥就只会嘿嘿的笑,肖蕊翻了翻白眼,每次都这样,说也是白说,她夹起一筷子宽面,往嘴里送。 夕柚一个人也吃不下那么多,把碗里的牛rou分给肖蕊一半,再往自己碗里加了三勺辣油,搅拌搅拌。 这时又进来两个男生,看校服都是一中高二的,不过名牌跟她们的不同,多了一行英语,显然是国际部的。 这两个男生都很典型的北方人,身材又高又壮,普通话说得也比较标准。他俩在牛rou面店里转了一圈,很明显没位置了。准备换一家店时,这两人突然发出惊讶的怪叫声,“这是谁呢?夏子阳你他妈还没死呢?” 听到聒噪的声音,夕柚抬头看去,他俩正在对门口那桌白纱布男生说话,两人笑咧咧的,看着不像是善意的搭话。 那个白纱布男生对面还有一个空位,但一直没有人坐。 两个男生中,板寸头男生往对面一坐,开口就喊他滚。夏子阳只好端起手里的面,眼睛到处找座位。 夕柚举起手臂,对服务生小哥说,“老板,这里麻烦添一张凳子。” 肖蕊诧异地抬眼看夕柚,“柚子,你干嘛呀?” “多一个凳子而已。”她觉得没多大事,转头对夏子阳说,“你坐这吧。我们待会就吃完了。” 夏子阳两手端着面,眼中满是获救似的感动,连忙朝她那桌走去,不料才刚迈开步子,脚底下被板寸头男生伸腿一拦,他直直地摔倒在夕柚面前,连同碗里的面和汤也洒了一地。 牛rou面的味道很快充斥在整个店里,除了吃面的学生,服务员小哥都嫌弃得皱眉。 整间店里,夕柚是唯一一个起身的人,她扯了张纸巾递给他,“你没事吧?” “没、没事。”夏子阳蹲在地上,没忍住哭了,眼里泪水哗哗直流,加上说话声细细的,有点像女孩子的声音。这让身为女汉子的肖蕊都看不下去了,单手拎起夏子阳的校服后领,让他快点起来,“你一个大男生的,总不能让柚子扶你起来吧?” 夏子阳一边擦着泪水,看到服务生小哥递来了凳子,他没什么反应,服务生小哥都急了,“拿着啊,没看我忙着,要收拾地上这些。” 夏子阳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接过凳子,坐在了夕柚这桌。 他重新要了一份面,看左右两边的女生都是大碗吃得毫不犹豫,他细嚼慢咽了几根面,轻轻放下筷子,对夕柚说,“我记得你,谢谢你那天给我创可贴。” “啊,是你。”夕柚想起来了,被白嘉洛揍得鼻青脸肿的男生,难怪他脸上包着纱布,不过他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在医院呆着? “我要拿奖学金才能留在一中,这是我奶奶的希望。”夏子阳说话时爱咬舌,语气又软又绵。 男生用这种语气说话,说真的,特别娘。 肖蕊都快听不下去了,伸手拽了下柚子的校服衣袖,让她别搭理这种娘炮。 夕柚跟没听到似的,问夏子阳,“你吃饱了么?” “不吃了,我回教室看书去了。”夏子阳看她的眼神怯怯的,周围人看他又是冷漠的,这种似曾相识的情景,曾经夕柚也经历过,那个时候她刚上初二。班里为头的几个女生,公开警告班上的同学,谁都不要跟夕柚玩,让她滚出师大附中。 那时她什么也没说,转学后的孤独她有过心理准备,觉得没人玩就没人玩,一个人也可以去食堂吃午饭,上课,回家。 但没想到,后来情况演变得更加严重。作业本经常被人扔进了垃圾桶里,书本上出现乱七八糟的彩笔涂画,抽屉里甚至有蠕蠕而动的蚯蚓……毫不知情的夕柚当场就吓哭了,再后来不是在厕所里躲着哭,就是体育课所有人都在cao场里玩时,她在教室里哭。 最好的十五十六岁,对她而言,全是黑色的。 这些痛苦的记忆闯进脑海里,心里积郁的伤痛从来都没有抹去,夕柚望着夏子阳转身的背影,瞳仁里布满了一层薄雾。 她担心那两个国际部的男生还会找他麻烦,结果她担心了不到三秒,当夏子阳走到门口时,两位国际二班的男生端起他们吃过的面,往夏子阳头上扣。